“咚!”
斧鐮的麵卡在了這個長長的脖頸之中,在咒靈反應過來之前,冥冥身後憂憂的手再次貼上了他的後背,緊接著,異性體扭曲的手臂如鞭子一樣打在他們二人的位置,卻隻擊中了冥冥的通訊耳麥,下一秒,冥冥便出現在了被卡住的斧鐮的上方。
懸空之中,她腰上發力,在空中連轉數圈來積攢咒力,借著這股衝擊和她身體的重力踩著壓在鐮背。
“哢嚓。”
一種骨骼斷裂的聲音,異性體的頭被切了下來。
隨之帶來的,就是異性體內成體係拒絕性的崩潰,巨大的異性體身體內部發出哀鳴,冥冥眼睜睜地看著有東西在那層皮下亂竄著,最終頂撞撕開了那層被捅到極致的皮膜,仿佛初生的惡魔一樣,剖開了母腹,帶著血液和腥臭的味道爬出。
“颯——”相當數量的改造人發出非人的聲音,沒有一點畏懼和思想地衝向了冥冥和憂憂。
兩人掏出咒具,這些改造人的實力對他們來說絕對比「多重魂」要好對付得多,精加工級彆的戰力被分裂開來,讓他們中最強的幾隻也隻是堪堪跨過了二級的咒靈強度的門檻兒而已。隻不過是改造人在數量和視覺上屬實都是在折磨人。
緊密的戰鬥調動著冥冥憂憂姐弟的神經,讓他們越來越習慣越於這樣人海戰術般的攻擊。
但不可避免的,也讓他們陷入了一個誤區,自主地製造除了自己的盲區——尤其是對敵經驗更少的那一個。
憂憂的逆刃刀對著攻來的、有些遲鈍的改造人切下,仿佛和先前的戰鬥機械性重複著沒有區彆。
可這一刀,卻沒有真正斬下去,刃鋒被縮緊的肌肉用力夾住,腥臭鮮紅的血液之下,是帶著縫合線的身體。
真人就混在其中!
“這樣移動的能力果然還是有些棘手啊——”他的手順著刀身向上一劃,碰到了憂憂的手指,“「無為轉變」。”
一種咒力的凝澀感瞬間盈滿了憂憂的身體,他甚至來不及說一句話出來,理智上意識到的時候,他就發現術式的運行已經相當不順暢了。
這種時候,他清晰地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異變,仿佛有什麼東西在觸碰更深處的他,將他靈魂的控製權搶奪了過去。
“憂憂!”
姐姐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一下子就刺激到了憂憂的神經,那些和姐姐相處的過往一瞬間湧了上來。
那些畫麵破碎開來,仿佛似一麵鏡子碎裂後由紋理割裂開不同的畫麵一般。
一種難以言喻的不甘和悲痛蔓延在了他的意識當中。
“離開,憂憂,離開!”
那個聲音,仿佛是一個命令,觸及到了憂憂的身體本能,甚至在他靈魂已經無法自控的時候,這個身體對姐姐絕對服從的本能救了他。
他身上的咒力爆發出來,強行發動了他的術式,按照先前明明定好的計劃,五條悟一旦失去戰力,形勢一旦失控,馬上就利用這個術式轉移到地球的另一邊去,以保護他們兩人的生命安全。
隻是此時,為了跨越大陸、跨越天空、跨越海洋而準備的定位和咒力卻在靈魂和身體混亂之下無法發揮出來,被急速縮短著,數以千倍的縮短著。
從近五千公裡的距離變成了不到五十米。
但是對於這樣真人接觸類的術式來說,彆說是五十米,就是五米也足夠創造機會。
憂憂的身體瞬間脫離了真人的術式範圍,移動之後幾乎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從臉上延伸到脖子裡布滿了鱗片,肩膀凸出,像是骨頭異形成了他自己的那柄逆刃刀,背和肘融合在了一起,半邊的身體膨脹到撕裂了衣物,耳朵上的耳麥早就被撐碎。
看上去已經是半個怪物了。
冥冥額上滲出冷汗,恐懼幾乎是一瞬間盈滿了她的心,一種後悔的感覺充斥在她的大腦中,他們不應該為了最後一筆收尾費用留下來,而是應該在五條悟出事的同時就馬上轉移到吉隆坡。
她顫抖的手指放在憂憂的鼻下,微弱到不可覺的呼吸拯救了她的幾分神經。她竭力從他半異形的身體中感知他的咒力。
改造人的下場,冥冥才剛剛看到過無數。
“真遺憾,明明是很好的素材,”真人“嘖嘖”了兩聲,“這樣不就毀了我的作品嗎?”
他的挑釁並沒有讓冥冥失去理智、沒有讓她盲目。憂憂身體內的咒力還有自主流動的意識,說不定還有活著的機會,憂憂才是她的首要目的。
真人似乎並不想放過這個少有的趁手的素材。
“領域展開,「蓋棺鐵圍山」!”
火氣從真人的身後追上,閉合成球的空間將真人強行拉了進去,神命正宗從領域之上翻了過去,手持著「斷日」靠近了過去。
“神命君,憂憂的狀況非常不好,我必須要馬上帶他去東京高專內,現在的話,硝子說不定還有辦法。”她已經把憂憂抱了起來,扭曲膨脹的身體在她的懷中顯得非常怪異,“用你的咒靈拖住他,讓機械丸——”
“噗嗤”一聲,和神命正宗耳朵上耳麥被咒力壓碎的聲音重合在一起,冥冥有些不可置信地低頭,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腹部插著的咒具。
“「斷日」真的很好用,強大的咒術師通常對要害處有本能的保護,特彆是精神極度緊繃的時候,但其他的地方就不一樣了,”而「斷日」那吸收被刺體咒力的特性又讓它即使不擊中要害也能達到集中要害的效果,“抱歉,冥冥小姐,如果這裡沒有強大咒術師死亡的話,現在才被祗王泠呀搞得神經敏感的那家夥是不會上鉤的吧。”
他話音一落,身後漏瑚的領域就和真人從內部再開的領域相撞,兩股咒力相斥發生了爆炸,爆風將那些改造人的屍體都吹飛到了天上,摔在更遠的地麵。
真人對自己使用術式製造出的翅膀讓他獲得了更加廣闊的戰鬥方式,兩隻特級咒靈馬上就有戰在了一處。
咒力的大量流失讓冥冥倒在了地上,眼神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憤怒、驚恐、仇恨,但更多的是不解。
他不能理解,為什麼神命正宗會在這個時候把刀捅向他。
神命正宗究竟是哪一方的人,京都校?東京校?總監部?禦三家?
這些都不可能。
咒靈嗎、詛咒師嗎?
可又好像不完全說得通。
複雜的思考轉動在冥冥的大腦之中。
神命正宗蹲了下來,他一絲也沒有鬆懈對周圍咒力的感知,“疑惑嗎,冥冥小姐?”他微笑著,“疑惑就對了,人類一直都是這樣愚蠢、魯莽又自以為是的種族,其存在的意義就是有疑義的。”
冥冥感覺自己的呼吸變得困難,咒力的流逝讓他的大腦發脹,意識似乎在緩慢地離她而去。
神命正宗抬頭,看著半空中咒力放肆的戰鬥,這樣招搖的架勢仿佛要昭告著讓人循著這個方向來尋找他們一樣。
也差不多是時候了。
他抬起手,閉上眼睛,握緊了拳頭,感受著身體內咒力的流動速度。
然後,猛然一睜眼,一拳虛空打向了天空。
黑色咒力如同閃電一樣響徹天空。
「黑閃」,一種對真人術式有壓製性的攻擊方式。
在這個招數出現之後,神命正宗馬上感知到了目標的靠近。
他抬眼,黑曜石的眼睛掃過戰鬥的兩方咒靈。
馬上,咒靈那靈活戰鬥的姿態一滯,兩人像是達到了結尾一樣,開始凝聚起咒力來對轟,看上去聲勢浩大,實際上除了大量消耗咒力意外,不具有什麼實際意義。
不,或許還有一個作用,至少能讓這裡鋪滿他們倆的殘穢。
真人賣了一個背後的破綻給神命正宗,後者沉寂著心情,讓咒力和身體不斷重合著頻率,然後一次性迸發。
「黑閃」!
在咒靈操數的消耗下這樣連續使用兩次「黑閃」,神命正宗的臉色白了起來。
但看上去比他更慘的,是真人。
他的腰腹幾乎壓被斬斷,無法即時修複的傷口中流出大量的內臟,從胃到子宮,看上去真實得和人類無疑,視覺一眼望去,實在是相當惡心。
是會讓人想要嘔吐的類型。
神命正宗把冥冥的斧鐮抓在手上,看著真人朝著另一個方向逃竄。
他緊追上去,速度並不快,但斧鐮貼著地麵被拖動的聲音依然相當滲人。
就在這時,「夏油傑」——或者說,羂索出現了,正出現在真人的麵前,明明是來接應,但是他的身後卻沒有帶上花禦。
在極虛弱的時候和羂索單獨相處,花禦的下場其實也可想而知。
幾乎是連滾帶爬,真人抓住了羂索伸過來的手,“救、救我,夏油……”
“那是當然的了,我們——是盟友啊。”羂索的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咒靈操術毫不猶豫地發動,真人的身體被扭曲起來,像是流水一樣被團成了黑球。
但是,羂索的臉色卻是大變。
咒靈凝聚就要將這個咒靈球毀掉,但黑水迅速抓住了他的手,球麵裂開一個嘴,“「無為轉變」。”
羂索頓時感到腦仁一陣久違的強烈疼痛。
真人可以控製自己的靈魂以控製自己的身體,想要變成一個黑球自然也是並不困難的事情。
“真遺憾啊,聰明反被聰明誤。”神命正宗靠在立在地麵上的斧鐮柄上,幾乎要比他還高的武器完全承受得住,“已經被收服的咒靈在主人死亡之前,是沒有辦法被其他的咒靈操使所指染的。”
一個人最放鬆的時候,就是他最接近成功的時候。
在羂索看到真人形態變化的瞬間讓就露出了破綻,一向對自己的本體保護極致的他沒能防到那不到一秒的時間。
意識眼神了前年的時間,羂索真正的本體……被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