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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館並不安全。
這一點在衹王天白做主把「戒之手」們全數派出去的時候他就已經相當明了,為此他甚至縱容了祗王夕月離開黃昏館的行為。
外麵不見得安全,但那種隱隱以黃昏館為目標的感覺讓他更加不安。
更重要的是,他原本已經打算用黃昏館來做誘餌了,現在卻不得不暫時擱置。
實在是,他現在沒有更多的選擇。
把虎杖悠仁放在外麵才是更加危險的事情,沒有人能夠預料,先前能夠授意讓擁有「十種影法術」的伏黑惠都當做陪葬品來設計殺死虎杖悠仁的“那些人”,這次會為了完成自己的目的做出什麼事來。
衹王天白可以放棄很多東西,但是這些「戒之手」的孩子們不能輕易地包括在其中,所以他做出了選擇。
藤原彌涼第一時間就收到了衹王天白的消息,提前開始了準備。
從澀穀開車到黃昏館的路程並不算長,但後座上的兩個小孩兒顯然已經撐不住,車輛才剛剛打著多久,感覺到安全的兩人便徹底昏睡了過去。
衹王天白默不作聲地把暖風調高了一些,繞過大路的街區,他有意要避開幾個要口,為的就是不被咒術界的卡口注意到。
他成功了,但也失敗了。
咒術師確實沒有發現他,而是他發現了咒術師。
被兩個大樓壓在中間的逼仄長巷,有人在戰鬥。
是咒術師和詛咒師之間的戰鬥——就像是現在混亂澀穀的每一個小戰場,死亡與危險圍繞在其中。
咒術師們被派往無法輕易互相聯絡的澀穀,他們身負著不同級彆的任務,但這個任務有多麼緊急,他們都全數都穿著製服,或是至少帶著明顯可以顯露自己身份的東西,這是為了讓同伴能夠一天認出彼此來。咒術師的數量不多,但也絕對不能說少,不同轄區穩定下來的咒術師彼此之間未必互相認識,所以在這樣混亂的地方才需要避免誤傷。
而詛咒師們就不一樣了,他們很多是混在普通人中的,有的穿著和澀穀萬聖夜活動相匹配的衣服,有的則是各類道服裝束,還有一些就隻是普通人裝扮,扔進人堆裡根本認不出來。
咒術師詛咒師之間肉眼可見的涇渭分明,讓人一下子就能分辨出他們的陣營來。
衹王天白遠遠一眼,就馬上理清了現場。
地麵上散落著肢體血液,亂七八糟的腳印踩出清晰的腳印逃向與澀穀中心相反的方向,仔細看去,衹王天白還能看到一些隱約尚未消失的背影。
他猜測,咒術師大概是在撤離普通人,但他的任務尚未完成,就對上了正在大肆殺戮的詛咒師。
地麵上不完整的死屍中,衹王天白看到一個手腕上戴著旋渦樣式的紐扣。
看來這個任務還不是一個咒術師來完成的,而是小隊。
以衹王天白的眼力,自然輕鬆就能分析出戰場之上,詛咒師占著的那顯而易見的優勢,他幾乎像在玩弄著對手一樣,時不時留出一點空隙給對方喘息,但是又在其馬上就要抓到一絲機會的時候,又將這個希望奪走,看著獵物無望的掙紮。
惡趣味,比起單純的殺戮,這樣的人更像是在享受那種掌握著權利的感覺。
衹王天白見過很多這樣的人。
這也是他最為討厭的類型。
他減緩了車速,在數秒之內他快速思考著自己的行動方向。衹王天白發現得很早,那邊一個沉浸於玩弄獵物,一個疲於應對,故而便都沒有發現衹王天白的存在,現在重新規劃路線,平穩地離開這裡當然也並不是沒有可能。
問題在於,他真的能夠坐視不管嗎?
衹王天白是一個會為了目的做出犧牲的人——為了最好的結局,他可以犧牲自己、也可以犧牲其他生命。
他當然知道,現在的澀穀有大量的傷亡,但是他不能出手,對於他、他們的最終目的來說,很難判斷到底咒術師和詛咒師對他的價值究竟誰更大。
所以,他不能出手——至少不能大肆的出手,他不能輕易展露自己所有的能力,不能用一種救世主身姿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澀穀。
為了後麵的鋪墊,他必須要放棄很多東西。
如果沒有這種覺悟,他就無法撐起衹王家、無法把「戒之手」的輪回延伸到今天。
但是,“知道”和“看到”之間是有很大差距的。
那些能夠權衡清楚利弊的事情也並不代表衹王天白會見死不救。
特彆是,這個咒術師為了轉移普通人才會陷入這樣的境遇。
如果這個時候什麼都不做就離開了,眼睜睜看著自己最為厭惡的類型在他麵前肆虐,那就不是衹王天白了。
——同調率會出問題的。
這麼重要的時候,有棲川橋可不能允許出現這樣的問題。
所以,即使這個行為有可能會導致虎杖悠仁的行蹤在一定程度上暴露,他也不能因噎廢食。
鬆手打了一個響指,副駕駛上的所羅門王之鎖飄了起來,他降下玻璃,書也便順勢飛出了窗外,同時他也開口,開始了作為惡魔召喚士真正使用力量時漫長的讀條。
“,oMe:oftheEther;Earth:onier:,ande:llGodmayoMe。(聽從吾人召喚,讓所有的靈聽命於吾人,這樣,蒼穹中的,空氣中的,地麵上的,地麵下的,陸地上的,深水裡的靈,飛旋的空氣以及奔突的火焰的靈,吾之指令,將成世間一切之咒語與神罰)。”*
“出現吧,阿姆多斯基亞士。”
咒語緩慢地從衹王天白的嘴裡吐出,車頂外懸浮著的書自動翻開,頁麵上顯現出衹王天白說出的咒語,黑色的線條舞動著,彙集成一個黑洞,黑洞旋轉著,仿佛一個無底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