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早,你去睡吧,我也要睡了。”
秋梓點了點頭,剛要退下,可方才小孩凝視黑夜發怔的神情,總是浮現在她的腦海中,莫名的,她覺得那眼神含著無限寂寥,細想之下,又覺得自己想得太多,小主子這才幾歲,哪知道什麼是寂寥呢。
她想了想,又多嘴問一句:“小主子要不要喝杯熱茶,聽說加些牛乳有助睡眠。”
葉重錦朝她笑了笑,道:“不用,我不愛牛乳的腥膻。”雖不喝,對於這份善意是領情的。
秋梓被他的笑晃了眼,暈暈乎乎的,就持著燈盞回去睡了。
等她離去,屋裡就隻有紗帳外的燈盞還有些光亮,葉重錦掀開薄被,借著昏暗的光線,搜尋在床邊打呼嚕的小白虎。
他光著腳丫子,走到小虎跟前,喚道:“大貓,大貓……”
小白虎睡得極熟,對這名字也不是很熟悉,隻甩了甩長尾巴,自顧自接著睡。
葉重錦便湊到跟前,用它的軟軟的尾巴去撓它的耳朵,這麼逗了一會,小白虎終於醒了,睨了他一眼,眼皮又耷拉下來。
葉重錦自然不肯,抱著它的兩條後腿往榻上拖,這小家夥是極伶俐的,察覺到葉重錦的意圖,前腿一蹬,立刻就竄到榻上,占據了半邊被窩,這淘氣孩子也總算滿意了,摟著毛茸茸的小老虎,沒一會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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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氣已經放晴,天空卻是一片明淨的藍色,昨夜那場雨衝刷了塵埃,就連窗前那株桃樹也顯得格外翠綠,好似被重新塗染了色彩,處處透著清新的氣息。
小孩從榻上起來,一頭長而順的黑發垂在肩上,落在身後打瞌睡的小白虎身上。
春意奇道:“小主子竟肯讓大貓上榻了。”
雖說葉重錦給小白虎取了個“大傻貓”的名諱,但他自己都不這麼喚,旁人自然也不敢,隻叫“大貓”,好歹是個名。
夏荷聞言便笑:“那是,小主子隻喜歡大貓,根本就不稀罕咱們小吉利。”說著戳了戳窗邊的鳥籠,“難得我這幾日還教它說了幾句話,怕也難討主子歡心。”
那隻小鸚鵡眨了眨豆大的眼睛,嫩黃的尖喙戳了戳食槽,然後便叫喚:“主子吉祥,主子吉祥。”
它這麼一叫喚,房裡的丫頭都驚喜萬分,鸚鵡會說話誰都知道,可她們家小主子這隻偏就不會,她們也沒那個耐心去教,如今聽著它說話,便儘皆圍了過來。
葉重錦原本好好坐在榻上,這麼一聽,忙下床去瞧。這隻鸚鵡實在是漂亮極了,通體是藍色的羽毛,脖頸處一圈綠色光暈,月季般豔紅的小爪子,這樣好看的小東西,哪怕不會說話,養著也不虧。
可如今這隻小東西竟是會說話了。
夏荷又戳了戳鸚鵡的小腦袋,道:“小吉利,換一句。”
那鸚鵡歪著腦袋停了片刻,道了一句:“如意郎君。”
它才說完,夏荷的臉就綠了。旁邊幾個丫頭都捂著嘴,打趣道:“夏荷姐姐莫非是想嫁人了?怎麼教鳥說這種話。”
夏荷委屈得緊,她教了這笨鳥說了許多話,誰知道它淨記著這些沒用的了。
葉重錦倒是不在意,往食槽裡加了些鳥食,伸手戳了它腦袋一下,小鸚鵡低下頭吃了一口,慢悠悠說了一句:“萬事如意。”
它這麼賣乖,倒是沒人笑話它了,都嚷嚷說要教它說話,不能讓夏荷把好好的鸚鵡給教壞了。
她們正打鬨著,小孩環顧一周,問:“怎麼沒瞧見嬤嬤。”
有婢女略一福身,道:“說是去前院瞧瞧,老爺昨夜回來得晚,聽說昨天越國公府出了大事,這安大公子也是夠倒黴的,早早夭折就罷了,出殯還出了事耽擱了時間。”
葉重錦下意識便問:“難道與皇家有關?”他還記著顧琛的傷勢未愈,那人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若是出了事該當如何。
夏荷難得有些謹慎,小聲道:“奴婢也聽說了,倒是不曾聽說牽扯了皇室,好像是國公夫人瘋了,在葬禮上大鬨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