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等人追上, 瞧見小孩被人抱在懷裡,先是一愣,待看清來人的相貌, 卻是驚得說不出話來。
顧琛淡淡掃了一眼,略過葉重暉, 朝立在正中央的安氏微微一點頭, 安氏受寵若驚, 連忙福身還禮, 卻是不敢問安, 太子殿下身著素衣, 顯然不想暴露身份,她還沒傻到在熙熙攘攘的金光寺門前揭太子的底。
葉若瑤與葉雲哲是見過他的,隻知道他是某位皇子,具體身份卻是不清楚的, 隻是在相府住得久了, 少不得聽到一些流言, 例如小公子院子裡養的那隻小白虎, 據說宮裡的太子也養了一隻, 這等稀罕物,總不會家家都有,難保不是同一隻。
雖然福寧院的人嘴.巴緊,消息傳不出去, 但外麵的人又不瞎不聾,便是不知內情, 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眼前這位,無疑是聖上的四皇子,大邱的太子殿下。
這姐弟兩忙朝自己的母親使眼色,葉夫人很是機警,見狀便道:“弟妹,我先帶瑤兒和雲哲進去求簽,重錦侄兒往日養在後院,不曾見過這許多人,許是嚇著了,你好生安慰安慰他。”
安氏連忙道:“好,嫂子且先去罷。”
等他們離去,安氏躊躇著不敢上前,她雖然想要回兒子,卻懾於顧琛的威勢不敢開口。
葉重暉卻是寒聲道:“怎麼回回出府都能碰著貴人,有人往我相府安插了探子不成。”
安氏一驚,忙嗬斥:“暉兒,不得無禮。”
顧琛早習慣了他的冷嘲熱諷,隻勾唇一笑,意味深長道:“是命定的緣分,也未可知。”
葉重暉臉上的寒霜又加了一層。
被他攬在懷裡的小孩卻是微微一怔,命定……麼?
那雙濕潤的眼眸裡閃過一抹茫然之色,顧琛正好瞥見,心裡又是一痛,他手臂微微用力,用全然保護的姿態將小孩護在懷中,道:“此處人來人往的,阿錦看了害怕,不如去後院禪房歇息,我與這寺廟的住持空塵大師有些交情,討要兩杯茶水應該不難。”
安氏原本對他的身份有所忌憚,見他考慮如此周全,忙真心誠意道:“如此,就有勞閣下了。”
葉重錦卻猛地揪緊他的衣袖,臉色發白,他不想跨入這間寺廟,哪怕一步。
顧琛捏了捏他軟綿的小手,湊到他耳邊,嗓音低沉,帶著安撫的意味:“有孤在,阿錦怕什麼?”
葉重錦低垂眉眼,望著自己的手,躺在顧琛寬大的手掌中,被他珍而重之地握緊,這畫麵,讓他心神一鬆。
顧琛輕輕一笑,抬眸看了眼大殿內的佛像,刹那間,黑眸中閃過極深重的戾氣。低喃道:“不過是一隻泥塑的金身菩薩,也敢猖狂,惹惱了孤,也不過是毀寺殺僧的下場。”
神沒了信仰的子民,便不再是神,佛沒了供奉的香火,自然也隻是個泥塑的人偶。膽敢驅趕他的阿錦,他便將這漫天神佛,儘皆逐出中原九州,大邱王朝的國土之上,再無佛寺,再無僧人。
“你……”
顧琛朝他展顏一笑,又恢複了無害的模樣,牽著小孩的手,一步一步踏入大殿。
原先所有的心慌,好似在一刹那消弭殆儘,葉重錦抬起頭,再看那尊金身佛像,也不似先前那般可怖,正如顧琛所言,不過是一尊泥塑的金身菩薩,臉上始終帶著悲憫慈悲的笑容,根本不會改變。
是他瞧錯了。因為心虛,所以害怕。
安氏見兒子並無大礙,雙手合十跪在蒲團上,朝佛祖謝恩:“謝佛祖庇佑我兒,信女感懷在心。”
葉重暉在立在原地,打量了一眼大殿內的佛像,眼裡劃過困惑。這金光寺到底有何不同尋常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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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後的偏門是通往後院的,幾名小僧人見著顧琛,好似早已熟識,念了聲阿彌陀佛,便領著他們往禪房去。
金光寺香火旺盛,內裡的布置自然不俗,亭台水榭,桃林溪水,景觀皆是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