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琛不知道他在偷笑什麼, 隻覺得少年莞爾淺笑時,小狐狸似的狡猾,透著一股子迷惑人的氣息。
皇帝輕咳一聲, 道:“先前不是喊餓,這會又勾朕, 午膳還想不想用。”
“……”
葉重錦很是無辜, 他何時勾他了?
顧琛顯然不想聽他解釋, 撫著他水潤的唇瓣, 蜻蜓點水地親了一下, 這才心滿意足, 牽著他往裡走。
“……”嗬。
早有人布好膳桌,擺滿佳肴珍饈,瓊漿玉露,最邊上擺著一個白瓷藥碗, 盛著褐色湯汁, 是葉重錦每日服用的那種, 味道分毫不差。
顧琛持起湯匙, 一勺一勺地喂他, 葉重錦不耐煩,端起湯碗,一飲而下,而後蹙著眉頭, 漂亮的臉蛋皺在一起,吐著舌, 道:“喝了這麼些年,還是不喜歡這滋味。”
顧琛失笑,撚起一粒果脯遞到他唇邊,葉重錦便用舌尖舔了下,確定是甜的,才給含進嘴裡。
他鼓著腮,眯著一雙明媚的杏眸,一副得救了的模樣,惹得男人心裡發癢,又給他抱到腿上。
少年的脊背貼著他的胸膛,感覺到男人的下巴搭在他的肩上,呼吸聲就在耳畔,他渾身都不自在,鬨著要下去,道:“我又不是小孩,實際的年歲比你還大,快放我下去。”
顧琛氣息有些不穩,咬牙道:“不放。”
他的嗓音太過低沉,好似在壓抑著什麼,葉重錦臉頰一紅,他鬨不過這淫棍,說到底,就是臉皮太薄。
顧琛不知道他的想法,自顧往他盤子裡夾菜,儼然一副正人君子的風範,道:“阿離,等用過午膳,我們再籌劃大婚事宜。”
葉重錦奇怪地問:“這有何可籌劃的,帝王大婚,不都是按照祖宗規製麼。”
顧琛道:“雖說要按著禮製來,但裡麵可做的文章不少,就好比龍鳳喜服,朕著人做了幾十種樣式,不知道你喜歡哪一種,總該一一過眼才好做抉擇,還有宮殿的陳設,屏風的樣式,殿裡種的花草植株,以及宮人侍婢,都要由阿離親自挑選……”
葉重錦窩在他懷裡,聽著他一樣樣地細數,心裡也止不住憧憬起來,原來這些瑣碎小事,也會叫人感到幸福。
就好似,他們隻是一對尋常的新人,正為了即將到來的婚宴而煩惱著,也甜蜜著。
用過午膳,葉重錦兀自漱口,顧琛貼在他圓潤的肚皮上,道:“這裡莫不是有了朕的皇兒?”
聽他說這等混賬話,葉重錦笑罵:“便是有了,那也不是你的。”
這話可不好隨便亂說,顧琛一聽臉就黑了,幽幽地問:“不是朕的,那是何人的?”
葉重錦噎住,顧琛逼近他,又問:“除了朕還會是誰?”
葉重錦蹙起眉,抬手把他給推開,氣惱道:“反正不是你的,你與我又沒成事……”他驀地停頓住,心說都怪這個幼稚鬼,竟把他給繞進去了。
他停住話頭,問:“不是說要看喜服,這便去吧。”
顧琛望著他若有所思,忽然開口道:“朕忽然想到,喜服到底是上身才能看出效果,隻是看,怕是會走眼。”
“左右都是尚衣局的手藝,能差到哪裡去。”
顧琛笑了笑,說:“阿離就試給朕看吧。”
抱著懷裡的小孩往內殿走去,殿內掛著幾十套的大紅喜袍,既保有傳統鳳袍的華貴典雅,又有男子衣飾的大氣穩重,袖口處繡著淺淡的龍紋,繡工極精湛,入目全是熱烈的大紅,充斥了整間宮殿,難怪顧琛會忍不住作畫,換成是他,也要被迷了眼,亂了心。
他正在認真地挑選,顧琛已經解下他腰間的白玉腰帶,把他放在一旁的美人椅上。
葉重錦握住他的手,笑道:“莫要胡鬨,這麼多,哪試得完。”
顧琛賭氣地說:“阿離是不是覺得朕沒用,你就在朕的眼前,分明觸手可及,朕卻什麼都不敢做。”
葉重錦愣了愣,隨即綻開一抹笑顏。
他揪著男人的衣襟,認真地說道:“你這人一向沒什麼耐心,卻肯等我這麼多年,我心裡很歡喜。”
顧琛望著他的笑,耳根不自覺泛紅。
他伸手將人攬入懷中,歎道:“朕的耐心,都給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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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
午膳時,安氏沒見著自己兒子,心裡一涼,問:“阿錦去哪了?”
葉重暉正要如實回答,他爹輕咳一聲,道:“去竇先生那裡聽學問了,早前約好的,不便推辭。”
安氏點點頭,雖不喜這竇先生不通人情,在兒子生辰之日還講學,但好歹不是見皇帝去了,也好,也好。
她這邊剛放下心,家仆便來傳話,說:“竇先生家仆送來一份生辰禮,還有一幅生辰賀詞。”
屋內安靜下來。
葉重暉道:“告訴那人,就說小少爺改日登門拜訪,親自向竇先生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