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0章 六博棋盤(2 / 2)

“假如你文章寫的好,彆人會誇讚你文采斐然。至於這文采到底體現在詩歌,小說、還是散文方麵,自然不必分得那麼清。文章如此,下棋也是如此。”師傅告訴我,“這兩隻鳥不僅代表著圍棋,也代表廣義的‘棋’類遊戲。如果你是墓主,你是一個癡迷賭六博的人,你總不能把大家爭得麵紅耳赤的賭博場景畫上去吧?那也太不雅觀了。”

我點點頭,有道理:

“可是,圍棋,烏鷺,這都是唐宋時候的叫法。或許就是宋朝以後才有的叫法,唐朝都沾不了邊兒。這種鳥紋怎麼會出現在春秋時期的1號青銅卣上麵?”

“你彆急。”齊師傅慢悠悠指著第一張照片,“咱們就事論事。比如,1號青銅卣的兩隻鳥,可能就是單純的兩隻鳥。並沒有這麼深的寓意。”

我終於明白了。三張照片,三件文物,三種花紋,完全是三個獨立的個體。它們都要分開看!

同樣是兩隻鳥,烏鴉與鷺鷥。

畫在1號青銅卣上,是作為裝飾這個器物的鳥紋;畫在唐三彩棋罐上,是象征這個器物與下棋有關;畫在2號唐代仿製青銅卣上,就是通過模仿裝飾的鳥紋,象征這個器物與下棋有關!

“不錯,這你都能繞出來,邏輯學不錯。”師傅點點頭,“那你倒是說說,2號唐代仿製青銅卣,這不應該是盛酒的器物嗎,它跟下棋還能有什麼關係?”

我盯著第二,第三張照片。

再看看第一張照片的原始模子。

“不一樣。1號卣,2號卣,頂部的花蕾紐不太一樣。”我喃喃道,“但從側麵看,2號卣的頂部花蕾紐,反倒與唐三彩塔形棋罐的頂部尖塔,很像。”

它們整體形狀像一個扁平的四棱錐。但我細看上麵的花紋,卻發現上麵紋路鬥折蛇行,像蜿蜒的陸路,像縱橫的水網,所有紋槽、圓點、曲道,都交錯彙聚在中心。

真像一張電路板。

“這是棋盤。”我閉上眼,長歎一聲。

幸虧我的空間想象能力很強,否則根本無法理解:當這個四棱錐的頂點垂直向下滑動,抵達底部平麵之後,最終也會得到一張方形棋盤。六博棋盤。

師傅讚賞地看著我,剛要開口說什麼,我兜裡手機卻震了震,點開看看,是一條內網郵箱的短信通知。

那是專案取證的同誌們,轉發給我一段視頻。

文件名顯示了視頻的錄製時間,就在今晚。我看視頻背景,大概在某所鑒定機構裡。

視頻裡,一位鑒定專家戴著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搗鼓那個唐三彩塔形棋罐的尖兒,正當我疑惑他要乾什麼,我驚訝地看到塔尖動了。

我很難形容那種運動。塔形棋罐像個機關盒,摁下一個按鈕,天旋地轉。可能是內部機鍵生鏽,所以它旋轉不能很流暢,一卡一頓,就像變形金剛似的。

它完美還原了我的想象。

最終,塔頂四棱錐竟也像煎餅一樣攤平了,變成一張平整的六博棋盤。

我這才注意到視頻下方,還附有一條同事的留言:

領導,2號唐代仿製青銅卣的花蕾紐跟這個唐三彩塔頂一模一樣,很可能也有這麼一個機關!

“領導,您也看看吧。”我給齊師傅讓出位置。

師傅盯著電腦看了半天,釋然地了:“我還以為那間諜隻想要一個青銅卣和一個棋罐,現在看來,他是想要一張棋盤和一個棋罐啊。”

有了棋盤,有了棋罐。

還需要什麼,才能下棋?

我和師傅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說:“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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