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好意。”
黛玉微笑頷首,就要離去,便是不去杏花林,後山也有旁處可以走走。
那個姑娘也微笑頷首,退回母親身旁,卻見她母親正看著黛玉,麵色遲疑:“這位姑娘,冒昧一問,可是姑蘇林家的?”
林鐸偏頭看去。
林家祖籍姑蘇,可已兩代未曾回去了,姑蘇林家,也隻林管家嘴裡會說那麼一兩回罷了,旁人,卻沒有如此稱呼的。
黛玉臉色淡了淡,不欲回答。
像是知道這樣說話太過突兀,那位婦人急忙描補:“姑娘莫怪,我乃金陵薛家,同榮國公府乃是姻親,瞧著姑娘麵善,故有此一問。”
聽了這話,黛玉隱約知她身份了,母親曾說,二舅母出身金陵王家,還有一個嫡親妹妹,嫁給了金陵薛家。
話已至此,黛玉隻得笑笑:“雖不認得夫人,但金陵薛家,我還是聽母親說過一二的。”
那婦人趕忙走過來,麵色熱情:“那我果然是沒有認錯,我聽姐姐說,你閨名喚作黛玉,可是?”
又看向林鐸:“這個就是鐸哥兒罷?這樣大了。”
林鐸假裝懵懂,看了看黛玉,然後拱了拱手,算是行禮。
黛玉亦微微一禮。
這位薛夫人瞧著歡喜不已,從手上擼下了一隻金鐲子,給黛玉戴上。
“咱們雖無直係姻親,但也是同氣連枝的家族,我們初來揚州,本該去拜會才是,隻是聽聞…”
薛夫人說著頓了頓,拿帕子拭了拭眼角,又接著道:“可今日能見,實在緣分,一點子心意,還望姑娘不嫌棄。”
林鐸看著那大金鐲子,鑲珠嵌玉的,得有幾兩重的樣子,在黛玉的手腕上甚是突兀,他下意識的扶住了黛玉的手腕:“阿姊,小心。”
可彆把手腕折了。
薛夫人有些尷尬,這個小鐸哥兒是什麼意思?小心?
再看黛玉確實生的過於纖弱,金鐲子在她手上,仿若重有千斤一般,心裡不由得歎了口氣,姐姐倒是所言不虛,林家丫頭先天不足,沒什麼福氣的樣子。
但送都送了,她隻能恍若沒看到林鐸緊張的表情,又解了一枚玉牌放到林鐸手裡。
還握著他的手拍了拍:“鐸哥兒,今年幾歲了?在哪個書院讀書呢?”
見麵禮不好推辭,林鐸隻好拿住那枚帶著香粉氣的玉牌。
“謝夫人,我如今在家中讀書。”
薛夫人一笑:“哎呦,也是我記性不好,林大人可是探花郎,他的小公子哪裡需要去外頭書院裡,又哪個夫子能及呢?”
林鐸迅速抽出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笑。
薛夫人身後的小姑娘這時也走了過來,衝黛玉一禮:“原以為是相逢何必曾相識,不曾想卻是落花時節恰逢親。”
“林姑娘,這是我的幼女,乳名寶釵。”薛夫人慈愛的看了看自己的女兒。
黛玉回禮:“薛姑娘。”
“你們年歲相差不大,想必能說到一處,前頭有個亭子,咱們去那裡一坐再敘可好?”
黛玉還未開口,薛寶釵便先笑道:“母親!真是見了林姑娘就歡喜的不知道怎麼才好了?也不問問林姑娘可有旁的事不曾?”
這話倒是有禮,但薛夫人卻猛的落下淚來,黛玉跟林鐸見了都甚是震驚,齊齊退後了一步。
我們什麼都沒做!我們還是小孩子!
“我,我隻是見這樣好的孩子,心裡實在喜歡的緊,又難過賈妹妹,年紀輕輕就…”薛夫人拭著淚,哭的乍一看真真切切,貨真價實。
林鐸蹙眉,他阿姊好不容易今日不哭了,這個夫人莫名其妙又給他母親哭喪起來,不是惹他阿姊跟著傷心嗎?且此時不哭都顯得阿姊不孝啊!
黛玉此時並不想哭的,薛夫人於她不過是八竿子才能打著的姻親,同陌生人沒什麼區彆,而母親也隻是知道這門姻親罷了,同薛夫人從未見過。
一個陌生人在她跟前為根本沒見過的人哭的萋萋艾艾,她隻覺得有些荒謬,哪能有什麼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