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間其他三人當即應下。
稍晚些,繪靈也得了信,她步履慌忙地進了陳夕苑的臥房。
“郡主,不好了不好了。”
彼時,嬌人兒正倚在床頭讀書,今兒心情不是太好,就沒再讀醫書,揀了本有趣的話本子。看了會兒,心情當真提振不少。不想,又給繪靈給擾了。
“怎地了?” 陳夕苑凝向她,輕聲問道。
繪靈:“三少的小院給官兵圍了,這會兒外麵鬨開了。他們一個勁兒地喊:‘顧家三郎當街殺人了,讓他束手就擒。’”
聽完,陳夕苑心一驚,“你說什麼?”
顧紹卿過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陳夕苑早就知曉,不然也不會將守護自己的近衛遣去他身邊了。可她亦知,他的多數任務都是劍聖布置,分寸之中的。
換言之,她篤定即使有人命喪他手,那死之人不說窮凶極惡也定是為禍一方,本就是該死之人,礙於府衙捕不到或是無能為力才借由灰色的力量去抹除。
所以乍聽到這事兒,陳夕苑不敢信。
繪靈知她心情,未有任何拖怠地又重複了一遍,末了,補充道,“殿下和劍聖大人已經過去了。”
“郡主可要過去瞧瞧?”
陳夕苑於她的話音中深吸了幾口氣,迫著自己平靜下來,“要的。”
“快快為我更衣。”
“諾。”
夜幕低垂,灰暗越發濃稠,將整個西地牢牢鎖住。顧紹卿的院前卻被官兵手中的火把照得熱熾通明,叫喊亦在持續。
“顧紹卿,你當街殺人犯下滔天大罪,還不快快出來束手就擒。”
“若再不出來,休怪我等無理。”
顧紹卿的小院前門,喊聲時斷時續,音量也有分寸。然再怎麼避忌還是擾了民,近處的一些住戶紛紛出了門。竊竊私語的聲音,隨著風四處漫開來。
官兵領頭之人李嘉蔚不禁有些急躁,話音染了狠。
誠然,初時他們就可這般作為了。顧紹卿在野芙蓉殺人,人證眾多,根本容不得他抵賴。再加上州主手諭,破屋捉拿囿於瀧若律例。未有,不過是礙於這顧三身份特殊,過激了,彆說他們了,怕是州主也收不了尾。
嘎......吱......
這一聲過後沒多時,小院的木門忽地開了。隻消須臾,有玄衣少年踏過門檻,出現於熱火映出的光明之中。少年容顏清雋無暇,玉樽一樣的人兒,可那一身冷意,仿佛鏗鏘刀兵能傷人。
李嘉蔚冷眼睨他,一張臉繃得緊實,防備明晃晃,“顧三,我等隻是奉命行事,還望你配合些,後續去了府衙,自會有定論。”
顧三聞言,一聲冷笑,“既是還未有定論,方才李督捕厲鬼一般在我院前嚎叫合適嗎?”
眾目睽睽之下,被個小輩出言頂撞還辱他為餓鬼,李嘉蔚氣極,“你......”
顧紹卿:“我什麼?”
話到此處,顧紹卿的音量忽然拔高,雖不似官兵扯著喉嚨,也讓周遭皆能聽見,“依據瀧若法例,衙府未判前從疑。何為疑?隻是你們懷疑,是非曲直要辯過才有定論,呈紙後,蓋以府衙官印方能結案。”
“我顧三雖無父無母,但在這西地也是有戶籍之人,昭昭王法在上,李督捕在一切未有定論之前欺我辱我當如何?”
李嘉蔚因這冷然質問失聲,究其緣由,不過是心虛。顧三的這番言語戳中了他一些不可言與旁人聽的汙糟想法。
那就是--他是妒恨顧紹卿的。
十五六歲,束發之年,學習各項技藝正當時。而他,各方麵能力與成就已淩駕同齡天驕,也讓他們這些在官場沉浮多年所獲微薄的人顏麵無光。
到底是見過世麵的,這李督捕的凝滯隻持續了十數息,他擠出笑,“本官倒是不知顧二爺已去。”
顧紹卿尋常的冷,俊臉未現一絲波瀾,仿佛隻是在陳述一項事實:“生子不教,於子而言,和死了有什麼分彆?”
話罷,倒也沒繼續同李督捕糾纏,隻是道,“望日後,李督捕能將謹言慎行四個字刻進骨子裡。”
“如此這般,您的官運......或許能順暢許多。”
言語間的那一頓,讓李嘉蔚感受到被冒犯,想發作卻是不能,隻能將惱意強壓。
“多謝三少指點。”
“因野芙蓉血案,請三少隨下官往府衙走一趟配合審理。”
顧三沒再言語。一行人往州府衙而去時,陳宅朱門忽而開了,幾位當世大能從中走出,為首的是大皇子陳元初。
李嘉蔚一行人見到他,連忙躬身行禮。
陳元初凝著他笑,一如既往的溫和有度,“各位免禮。”
隨後,“訝異”詢問,“本殿聽家裡下人稟報,李督捕此行是因為我們三郎犯了事兒,可是如此?”
“我們三郎” 幾個字一出。
彆說李督捕心一驚,顧紹卿和姚寒江幾個熟知他的人都猜不透他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