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浩瀚結束了陳述,他右手顫顫,於內袋中摸出了母親的遺物,那支和他母親同名的發簪。
“桑榆。”
也用了灰色布料裹纏,想來都是從溫浩瀚衣衫上扯下來的。將它遞給顧紹卿時,少年才止住的淚又一次迸發。他不想的,但根本抑製不住。
顧紹卿睇了他數息,許是想說些什麼,最後卻放棄了。
他比誰都明白強權的威力,單一的某個人撞上它,螻蟻一般。
眼淚,成了他們唯一能夠掌控,並且宣泄痛苦的途徑。既是如此,怎能剝奪?又怎麼忍心?
他安靜地接過那不起眼的一抹,剝開布料。
片刻後,他拿起斷簪,“李督捕,拿刀來。”
未有拖怠,有捕快過了來,將自己的短刀遞給了顧紹卿,“三少。”
顧紹卿接過,稍稍落力揮動匕落,竟真的從那短刀上削了一片下來,切片層厚和紋理同那斷刃如出一轍。
“殺手來自闋歌國或是為了混淆視聽用了闋歌的兵器,往這個方向查即可。我雖不知明月樓聖物為何會在溫家主母身上,但兩者之間必定有牽連,而且還不小。”
“溫浩瀚,殺人凶手現在可能早就隱於闋歌國了,官府的手大概率觸不到,你若想抓出那些人獲取證據,隻能求助江湖了。”
“我若是你,我會親上明月樓一探究竟。”
一件證據稀少,甚至可以說毫無頭緒的案子,因為顧紹卿的到來柳暗花明。
與座眾人不禁嘖嘖稱奇。
監察司王大人:“劍聖教出的好徒弟啊!”
愁鬱頓時被抹去了大半,段諾的臉部線條趨於柔和,“王大人,本官馬上派人跨州找尋證據,提審涉案人等。”
“這聶州主......”
王大人:“受害人有證據且有幾率斷出因由,甘棠州主聶英傑卻避不受理,已是瀆職。本官會發文碟要求他陳述,之後再決定是否呈於今上。”
“請段大人放心,同此案有關一切,你有權要求甘棠州主配合調查。稍後,本官會讓人送正式勒令文碟過來。若是對方不配合,你隻管通知於我,樁樁件件都將記錄在案,上抵天聽。”
段諾徹底放下心了,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有勞王大人了。”
“郡主,您該回家了。” 此間事了,顧紹卿是一息都不想多呆了。本來他是不打算管這事兒的,畢竟和他沒半點乾係。當年他不慘嗎?也沒見誰管過他。
忽然插一手,不過是看不得陳夕苑這大倔種擰著眉。如今,小姑娘因歡喜眉舒眼展,他自是不會多呆了。
嬌人兒循聲看他:“?”
大眼眨動,蜻蜓羽翼一般的纖長柔美的睫羽顫呐顫,又懵又軟的模樣。
徐二看了好笑,“劍聖大人令他來的。”
一句話道明所有,明明是顧紹卿瞎說的,結果所有人都信了。
大哥徐璟添:“折騰半天了,回吧。”
陳夕苑想想也沒什麼可做的了,朝哥哥點了點頭。
這次出來,陳夕苑一個婢子都未有帶出來。眼下坐著,連個饞著她起來的人兒都沒有。
顧紹卿先於所有人,闊步踱了過去,朝她伸出手,掌心朝地。
陳夕苑不由看向那隻手,那一瞬,她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
小哥哥的手比她的大好多,而且好漂亮。這個念頭退去後,陳夕苑才開始思忖,
“哥哥,這是準備扶她起來嗎?”
“這是不是表示他準備認輸了?”
像是!
最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