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昭陽宮。
遲春見隔壁的蘇嬪都回來很久,自家主子依舊不見蹤跡,心底難免升起些許擔憂,正要派人去尋,就聽見外間傳來些許喧鬨。
遲春忙忙出了玉瓊苑,待看見主子和人相攜而歸時,驟然一驚,立即意識到什麼,滿臉笑意地低聲吩咐:
“快,去準備茶水,順便再去禦膳房傳膳。”
弄秋也知道眼前一幕意味著什麼,按住興奮的情緒,趕緊應聲。
褚青綰將遲春的吩咐儘收眼底,她佯裝赧然,輕微垂下臉地輕聲說:“皇上會留下來用膳麼?”
她委實生得好顏色,臉上一點點染上羞澀時,實在是讓人移不開視線,胥衍忱今日得閒,也不差這會功夫,再說,如果他當真一點心思都沒有,根本不會陪褚青綰回來。
但胥硯恒沒有直言,而是轉言道:“昨晚委屈你了。”
褚青綰一怔。
顯然,這位心底是清楚昨晚他去了甘泉宮,她今日請安時會遇到一些言語議論。
隻是和皇嗣比起來,她不重要,他也不在乎。
褚青綰在這一瞬間驟然意識到眼前人的自我和對後宮女眷的薄涼,如今說這番話,也不過虛詞而已,好似是關心歉疚,其實補償都沒有一點,簡單的一句話就想一帶而過。
褚青綰眼眸一顫,她沒再說在朝和宮時的那番說辭,而是低眸悶聲道:
“是有些委屈。”
畢竟,昨晚言而無信的人是他,而她空等半晌卻被爽約。
她再通情達理,心底也不可能沒有一點情緒。
胥硯恒意外,他轉頭望向女子,這宮中的女子都好像帶著一層麵具,叫她們心底再是嫉恨不滿,麵上也要做善解人意之態。
胥硯恒見得多了,也早已習慣如此。
正如褚青綰所想,胥硯恒的確沒有在意她昨晚受的委屈,她若自知之明,就不會和皇嗣作比較。
褚青綰沒等胥硯恒說話,她抬眸望著胥硯恒,聲音卻是很輕很輕:
“但皇上現在來了,嬪妾就不覺得委屈了。”
胥硯恒掃了眼她勾纏著帕子的雙手,她仿佛也因這番話有些緊張,一雙眸子顫顫地望著他,讓人不得不相信她,這番話也好像格外真心,胥硯恒忽然想起離開禦花園時,她也這般勾著他的手指,他意味不明地挑了下眉。
底下奴才間的消息總是流通得很快,聖駕來了玉瓊苑也是瞞不住的消息,所以,弄秋去傳膳,禦膳房一點沒有磨蹭,很快讓宮人拎著膳食和弄秋一起回來。
禦膳房的掌事公公心底嘖嘖稱奇,這褚才人當真是好運道。
昨晚被甘泉宮截了侍寢的機會,今日居然就能在禦花園遇見聖駕,是偶然還是刻意根本不重要,最要緊的是這位能讓聖駕陪她一起回宮,便是十分了不得的能耐。
蘇嬪在聽見外間熱鬨時,就讓青酈出去看看發生了什麼,等知曉聖上陪褚才人一起回了玉瓊苑後,她不由得安靜了一瞬。
她偏頭朝玉瓊苑看去,隻覺得那位褚才人的命運真是起伏不定。
她今日醒來時得知昨晚玉瓊苑未曾侍寢,說不上心底是什麼情緒,但這宮中,想來是沒人希望有彆人會比自己還要得寵的。
尤其蘇嬪和褚青綰同處一宮,褚青綰越是得寵,就會顯得長春軒越是冷清。
蘇嬪自晨起就一直不錯的心情,便是在朝和宮也沒有變化,直到現在終於漸漸淡下來。
誰能想到運道會一而再地眷顧褚才人。
如此一來,宮中不止沒人會再笑話昨晚褚才人的失意,隻會羨慕她今日得了聖上的青睞。
蘇嬪安靜地想,還真是好運啊。
一入宮,就能叫聖上看在眼底,不僅如此,連貴妃娘娘都對其有拉攏之意,不似她當初,為了搭上貴妃的船,費了百般心思,替貴妃做了不少臟事,才叫貴妃娘娘看在眼底。
這宮中沒人會不關注聖上的消息,對胥硯恒在玉瓊苑用午膳一事,眾人心思各不相同。
甘泉宮。
愉妃娘娘看望過二皇子,剛走出偏殿,聞言,她眼皮子都沒掀起一下:“她有那張臉,得寵是遲早的事,就不知是不是個骨頭輕的,能不能擔得起了。”
愉妃沒在意這件事。
昨晚一事是意外,她對褚才人沒什麼看法,但對於聖上去看望彆人一事,她心底終歸是有點堵悶的。
很快,愉妃的心思就不在褚青綰身上了,琴心扶著她,將打聽到的今早請安的消息低聲稟告上去。
愉妃瞬間眉眼掛上冷意:“李美人若是不會說話,便叫她徹底閉上嘴!”
琴心呼吸一緊,知曉娘娘這是氣話,沒有應聲。
愉妃對李美人的惱意隻是一時的,楊貴嬪才是她真正的心頭大患,她深知,二皇子的玉牒一日不改,她這個二皇子的母妃就一日不會名正義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