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堅持將螺絲擰到底,才去開門。
陸壹穿著白色的連帽衛衣,牛仔褲,隨意而帥氣地站在門外,一隻手插在口袋裡。背後是仲秋時節天高雲遠的晴朗之色,他笑得如同樹梢頂上最受陽光雨水寵愛的那顆紅果子。
他朝春夏眨了下眼睛,俏皮又風騷。長得讓人嫉妒的睫毛如蝶翼扇動空氣,皮膚比許多女孩子還要更細膩白皙。
“我猜你現在需要我的幫助。”他以一種自信、存著些微曖昧的口吻說。
春夏穿一件杏色的棉麻襯衣,下麵是同樣材質和顏色的長裙,腰身上帶一根白色飄帶。她的臉色也是同樣的舒適安然。
“你猜錯了。”
也許是被拒絕的次數多了,陸壹已經有了免疫力,聞言微微一笑:“那我自告奮勇給你幫忙,姐姐可以給我這個機會嗎?”
他除了天生的嗓音清澈悅耳一些,語氣拿捏得恰到好處,沒有比旁人多什麼特彆,卻總能將一聲姐姐叫的比誰都甜。
但又不膩。
讓人忍不住對他多一些注意,再多一些偏愛。
也許春夏對她比對親外甥童憲還要多一些的容忍,就是因為這種像弟弟的感覺。
她轉身先進去。陸壹看到她腳上的針織長襪就那樣直接踩在地板上。
上次也是這樣,她喜歡光著腳。
他跟著進來,便瞧見客廳裡那一堆堆的白色木板已經組合起來了一部分,進度估算10%。
看來她不是客氣,是真的並不需要他的幫助。
但陸壹還是厚著臉皮進來了,並厚著臉皮從她手中接過螺絲刀,義正詞嚴地說:“這種粗活還是讓男人來吧,女孩子的手要小心保護。”
春夏沒有和他爭,隻是轉頭拿起了另一把螺絲刀。
陸壹盤腿坐在地上,拿起那張安裝說明,仔細研讀起來。認真時習慣性微微皺起眉頭,比高考時看理解還更專注。
宜家的很多家具其實還不錯,方便,簡約,說明書也時常簡潔得讓人想敲爆編寫作者的腦袋。
從小和各種模型、機械打交道的男孩子,在安裝上有相當不錯的天賦。陸壹看了前三幅圖,便明白這組櫃子是如何安裝的了。本著不出錯不丟人的原則,他還是認真通讀到底。
統共不過兩分鐘時間,他抬頭時,春夏已經高效而高質量地將進度又推進了10%。但木板有些重量,她一個人一邊固定一邊組裝有點難度。
陸壹起身,從她手中接過那塊比她的身高還要長上一些的木板。“我來吧。姐姐,你幫我扶著那邊就好,小心不要受傷。接下來的交給我了。”
他指揮若定,頗有一種總工程師的派頭。春夏從善如流,繞到另一側,扶穩架子。
陸壹今天的表現還是很長臉的。
乾起活來凝神專注,動作麻利中透著胸有成竹的自信,和渾然天成的帥氣。每一個動作都精準流暢,每一處拚接都分毫不差,每一顆螺絲都擰得完美無缺。
那股認真勁兒,仿佛在創作一件精美到細微的藝術品。
他的手很好看,因為養尊處優而保養得很好,沒有多餘的汗毛,手背連接到手臂的青筋微微凸起,是獨屬於男孩子的性感。
後半程春夏基本沒出什麼力,隻在需要的時候在某一個地方起一個支撐的作用。
10月份的天氣,不算涼,也不太熱。
陸總工程師終於將這個三開門的櫃子完工時,額頭鬢邊已經滿是汗水。
他呼了口氣,退後一步,最後檢閱自己的作品,有無遺漏。確認後,他隨手把螺絲刀往工具箱裡一拋,穩穩落入。
“怎麼樣?”他美滋滋地挑了下眉,邀功的小心思藏不住。
春夏點頭道:“謝謝你。”
陸壹彬彬有禮地一欠身,微笑:“應該的,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
這個櫃子應該是臥室用的,但女孩子的臥室他不好擅進,紳士地問了一句:“需要我幫你搬進房間嗎?”
春夏說不用,他便沒堅持。
“好熱。”陸壹扯開衛衣領子扇了兩下,瞧見茶幾上放著一隻什麼地方發的小扇子,拿起來扇著。
春夏正蹲在地上收拾工具箱,陸壹蹲到她身邊,給她也扇著,殷勤地問:“姐姐熱嗎?”
“我不熱。”春夏說。
陸壹看到她光潔乾淨的臉。好吧,他已經熱得渾身是汗了,她仍然清清涼涼的,這是什麼體質啊?夏天最熱的時候好像也沒見她出過汗。
他還挺想看她出汗的樣子。
咳……陸壹連忙起身,衝著陽台冷靜。
春夏收拾好工具箱起身時,視線在他身上停頓了一下。
“你的衣服破了。”
陸壹低頭一瞧,衛衣被掛了一個小口子,脫線了。
“沒事兒。”他不以為意。一件衣服而已。
還不到晚飯時間,在家裡都沒乾過這麼多活,還在長身體的陸少爺肚子咕嚕嚕一聲,響徹天際。
他偷偷把眼睛瞟向春夏,心裡計算著自己留下來蹭飯的可能性,是否能達到5%。
春夏顯然聽到了,頓了一下。
她不善交際也知道對方幫了忙,請人吃頓飯是規矩。
“你要吃東西嗎?”她問。
“會麻煩你嗎?”陸壹頗客氣地問。
“不會。”春夏轉身進了廚房。
幾分鐘後,坐在地上熱量還未散去的陸壹,便見她端著兩桶泡麵從廚房出來了。
他少見地沉默了一下:“你平時就吃這個?”
春夏將泡麵放在桌子上,垂著眼睛:“我隻有泡麵和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