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壹麵膜下的臉微微一笑。
緊跟著群聊裡麵出現一條信息:且聽風吟已被移出群聊。
半個月的複習時間,陸壹都是在春夏家裡度過的。
他打著學習的旗號,自個兒沒看幾頁書,反倒是將春夏的生物鐘掰正常了:白天畫稿子,晚上按時睡覺。工作效率可謂是空前的高,拖稿王竟然提前交了稿。
不過陸壹的時間也沒有荒廢,正經事雖然沒做,卻給春夏畫了許多畫像。
尤其是那天用彩鉛畫的眼睛最為驚豔。
纖毫畢現的睫毛,眼皮的陰影與肌理,白眼球上細小的血絲與內眥的軟組織,褐色瞳孔的紋理與光影,以及那種盈盈的水光感,一切都逼真得如同高清攝像機拍攝的照片。
那幅畫春夏很喜歡。
其實陸壹畫下的每一張,她都認真保存了起來。
但這張尤其喜歡。
陸壹在她收藏起來之前,拍照發了朋友圈。
他說:【希望你的眼睛,看到的是我。】
至於考試——
陸壹在上考場前一晚將課本翻了一遍,第二天便能將大部分題目答得差不離。他的記憶裡好得讓人嫉妒。
最後一門科目考試那天,春夏剛好要去學校見畢設導師,陸壹便提前和她約好,結束後一起走。
隻是那天導師開會耽誤了些時間,春夏聽她交待完畢設課題,那邊的考試已經結束半個多小時了。
她不知道陸壹有沒有等急,特地把靜音的手機拿出來看了一眼。
幾分鐘前陸壹給她發了消息:
【彆的小朋友已經都走了,你什麼時候來接我呀?】
她離開辦公樓時,很巧合地遇到季澤予。
他也正要離開,已經打開了車門,餘光瞥見春夏的身影,頓住。
“回家?”
春夏點頭。
“我送你。”季澤予道。
分手之後他們的聯絡便隻限於工作,但其實,和從前的狀態並無什麼不同。
“不用了。”春夏拒絕。
季澤予看著她:“春夏,分手了也還是朋友,你沒必要對我這麼避諱。”
春夏隻好道:“我還要去接人。”
“接人?”季澤予比誰都清楚,她在A市沒什麼朋友,甚至於熟人都不多。“你家人過來了?”
“不是。”
春夏不想與他解釋太多,騎上單車便離開了。
一教的學生已經走得差不多了,樓下空空蕩蕩。春夏騎車過來時,遠遠便看到陸壹背著書包蹲在花壇上。
他穿了一件深藍色的大衣,與她身上的顏色倒是剛好一樣。
春夏想起早上他特地問她今天要穿什麼衣服,原來目的是這個。
陸壹旁邊蹲了隻臟兮兮的三花小貓,正仰著頭蹭他的手指。陸壹也不嫌臟,幫它撓著腦袋,老遠瞧見春夏,便從花壇邊上跳了下來。
“姐姐!”
他神采飛揚地叫了一聲,抓著兩根書包帶子,頗歡快地朝她的方向蹦了一下。
小貓緊跟著也從花壇上跳了下來,右腳似乎有些跛,嗷嗷地叫著躥到他腳前麵,撲通往下一躺。
陸壹趕緊刹住,才沒踩到它身上去。
他笑著蹲下身,掐著貓的嘎吱窩把它提了起來。
“你怎麼還帶碰瓷的呢。”
他舉著貓走到春夏跟前,“姐姐,你看我剛剛認的乾女兒。”
“……”
這貓其實挺瘦的,肚子都凹陷著,被掐住的姿勢不舒服,掙紮著扒著陸壹的肩膀爬了上去,趴在他肩膀上。
“她賴上我了,”陸壹歪著頭躲開小貓試圖舔他耳朵的舌頭,“我們把它領養了吧。”
春夏對小動物沒什麼感覺,隻是瞧了小貓一眼。
陸壹單手把貓抓下來,把脖子上的圍巾解了下來,往春夏單車的車籃裡鋪好,把小貓放了進去。
“我載你。”他從春夏手中接過車把,跨上去。
春夏遲疑了一下,在後座坐下來。
陸壹回頭,確認她坐好了便道:“出發!”
春夏沒有扶他的腰,手輕輕抓著座椅下麵。
她聽到前頭小貓一直在喵喵叫,陸壹聲音頗溫柔地哄著:“咪咪乖,爸爸帶你和媽媽回家。”
春夏:“……”
單車騎上柏油馬路的時候,春夏才發現季澤予的車就在他們身後停著。駕駛座的車窗開著,他麵色不明地看著他們“一家三口”。
陸壹顯然也看到季澤予了,笑著衝他揮了下手。
那笑容太過陽光明朗,仿佛暗藏其中的挑釁和輕蔑隻是誰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