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1 / 2)

悍夫 咬春餅 11850 字 9個月前

陳清禾被厲坤掰得手腕生疼,他邊揉邊罵邊側頭,“你這是虐待下屬,驍兒你評評理。”

陸悍驍不怎麼情願地鬆了手,周喬落荒而逃一般,趕緊一坐三尺遠,恨不得整個人嵌進左側車門。

腰上的溫度猶在,一時半會沒法降下來。

周喬整個背上都出了汗,她尷尬地彆過頭看窗外,心臟撲通撲通狂跳。

陸悍驍的眼眸跟點了墨似的,他瞥了一眼周喬,心裡浪海濤天。半天,才回答陳清禾:“你跳車吧,我打不過他。”

“靠。”陳清禾很受傷,“奸商都他媽現實。”

厲坤背脊挺直而坐,抬手對陸悍驍豎起了大拇指,又問:“前麵路口是不是該右轉了?”

但周喬還在方才尷尬的情緒裡沒有回過神。

“直走開過這個紅綠燈,第二個路口左轉再往右,有一條小路比較快。”陸悍驍沉沉開口,對答如流。

周喬被他這猝不及防的“活|體導航”給整得更加懵圈兒。

他竟然對這一塊如此熟悉。

厲坤車速在加快。

陳清禾順便詢問:“喬妹妹,你什麼時候回國啊?”

周喬答得很含糊,“還得一段時間。”

“一段時間是多久?”

陸悍驍心裡忍不住想為陳清禾爆燈,他表麵平靜無波,其實耳朵豎得比誰都長。

周喬說:“看項目進度,現在也說不好。”

“嘖!”陸悍驍心裡發出一聲不耐的感歎詞,同時又祈禱陳清禾再接再厲,必須刨根問底。

哥們的默契十足,陳清禾如他所願,索性問了個時間範圍,

“過年前總會回來的吧?”

周喬這才點頭,“嗯。”

今年農曆新年早一些,一月底便是。那離現在還有將近三個月時間。

後視鏡裡,陳清禾與陸悍驍的眼神交彙一秒,陸悍驍心領神會地點了下頭。

他這個年齡,對逢年過節已經沒有什麼期盼了,但現在,他又像時光倒流二十年的孩童一般,開始期待,開始倒數。

至於這三個月,陸悍驍倍兒精神地想,大不了多飛幾趟就是了。他守著心裡這點小秘密,獨自歡愉。

半小時後,車停下。

周喬推開車門,“陳哥,謝謝你的晚餐。”

她一隻腳還在車裡,不遠處,公寓門口的Deli就興奮得衝她招手。

周喬換上笑臉,身姿輕盈地迎上去,“Hi。”

陳清禾和厲坤不約而同地往後一看,陸悍驍的臉色可以用五彩斑斕黑來形容了。

Deli腳踩滑板,穿著寬鬆的大衣,莫西乾頭金黃燦爛,非常年輕活力。他腳一蹬,帥氣地滑到周喬身前,“吃葡葡不吐萄萄皮——喬,我今天學會了一句順口六。”

周喬聽得直發笑,糾正他,“是葡萄皮。”

她微笑的樣子,明亮又自然,看得陸悍驍眼睛噴火。

Deli從包裡拿出一樣小玩意兒,伸手比劃在周喬衣領間,“胸針贈品,送你了。”

從車裡看過去,這個角度極其親密,陳清禾心想不妙,趕緊道:“厲隊,鎖門!”

“哢噠”輕響,厲坤反應極快地把車門上了鎖。

“…”陸悍驍憋屈著臉色,“乾嗎?”

“怕你揍人家。”

說話的同時,厲坤轉動方向盤,車輛迅速駛離。

陸悍驍的頭重重靠向椅背,鬱悶地閉上了眼睛。

陳清禾感歎,“剛才那黃毛皮膚白得更女人似的,沒一點陽剛之氣。驍兒彆怕,正麵剛他!”

過了好久,陸悍驍才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你們也覺得,我是一個隻會動拳頭的人嗎?”

“看情況吧,”陳清禾說:“平時人五人六人麵獸心,但在周喬的事上,你基本上是不要臉的,從裡到外都是野獸氣質。”

陸悍驍沉默。

人總是這樣,抽身而退的時候,才領悟來遲,夜深人靜他也會後悔,如果當初做得再好一點,表現得更成熟一些,那麼現

在的結果,是不是會不一樣。

陸悍驍手指握成拳,鬆了又緊,緊了又鬆。

剛才還盼著過年的好心情,現在全跌到了穀底。

這邊公寓。

周喬把虛心好學,為了炫耀自己學的那句順口溜,而特意跑來的Deli同學,用一碗肉絲麵打發走後,已經快十點。

當房間靜下來,她的心事就以百米衝刺的速度齊齊聚在一個點上。那個點瞬間發散,勾勒出的清晰圖案,全是陸悍驍。

他瘦了,哪怕穿著外套,也能看出肩膀的弧度更加棱角鋒利。

他也不愛說話了,飯桌上,陳清禾侃侃而談的話題,也不再附和半句。

周喬把兩小時的畫麵一一回顧,他還變得愛抽煙,她兩次去洗手間回來,推門都能看見他在沉默地吞雲吐霧。

周喬沉沉閉眼,最後所有的細節都串成在車上被他抱住的一幕。

周喬越想越神慌,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腰。

哎,愁死得了。

其實她剛來這邊,生活得並不習慣。尤其表現在飲食差異上,初來時什麼都不懂,天天漢堡可樂,吃得她一聞見油炸味兒就想吐。後來摸清了周圍情況,就開始添置鍋碗瓢盆,自己做飯吃。這邊蔬菜貴,但麵條餃子都無比可口。

兩個月的暑假實習很快就結束,李教授又發來郵件,問是否願意再待半年。周喬承認,自己把這個突然的消息當成了救命稻草。

那時剛和陸悍驍分手,她迷信地認為,越怕什麼就越來什麼。回去之後,學校離他住的地方那麼近,指不定哪天就“巧遇”上了。

於是,周喬決定再給自己多一點去忘記的時間。

她選擇留下來,繼續跟組學習。

這四個多月,陳清禾倒是時不時地發微信和她聯係,問她住哪裡,過得怎麼樣。周喬抱著殺一儆百的決心,沒給兩人留下任何再聯係的機會,每每敷衍了事,聊個一兩句便借口中斷。

她在上海認識的人不多,斷了這麼一兩個關鍵人物,與那座城市就好像平行線一樣。兜兜轉轉,一切又回到了最初。

周喬在這邊的項目工作其實並不繁重,她為了讓自己沒時間瞎想,就接了Deli的漢語老師工作。Deli二十七歲,看起來卻和十七歲少年一樣逆生長。是個黏人又幼稚的大男孩,特彆喜歡吃周喬做的肉絲麵。

有時候,周喬覺得自己一定是魔障了,竟然能從Deli身上看到陸悍驍的影子。

每次,Deli用蹩腳的中文把她逗得捧腹大笑時,Deli都一本正經地攤開手心,“喬,聽我說笑話是要收費的。”

周喬卷起書本,往他手心連敲三下,“給,不用找了。”

但下一次,Deli的肉絲麵裡,從此以後都會多了兩個煎

蛋。

他們保持和平友好的亦師亦友關係,周喬對Deli的印象十分不錯,她堅定的認為,是因為開朗陽光的性格容易讓人喜愛。

就在她覺得自己已經完全適應沒有陸悍驍的日子時,命運就是這麼無賴的,又讓兩人碰麵了。前晚遇見,周喬自認為表現良好,風輕雲淡地打招呼,灑脫自然地聊天。

就在她對自己的表現打一百分時,當天晚上,她就被打臉,轟轟烈烈地失眠了。

失眠時,壓製許久的念頭如同掙脫封印的妖魔鬼怪,全都跑了出來,她有好多問題——

我離開以後,你和你母親的關係和好了嗎?

我放在你臥室的一些書,都已經丟掉了吧?

陸奶奶的身體康複了嗎?

七月中旬的獅子座,三十歲生日時,

你吹蠟燭許願了嗎?

周喬坐在沙發上,仰頭看著天花板,轉念一想,也許這都沒什麼,他工作本來就忙,過來出差待個幾天就走了。

周喬自我安慰,瞬間鬆了口氣。

就在她準備去洗澡的時候,手機響,有電話進來。

周喬拿起一看,是陳清禾。

她接聽,“陳哥?”

“哎呦我天,喬喬,這回你真得幫哥一忙了!”陳清禾聲音咋呼,語氣著急,“麻煩你看看你的包裡,是不是有個小的塑料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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