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2)

少年臉上不是一般的震驚,反應大到好像聽到了一個不可能成真的笑話。

溫辛看在眼裡,在心裡歎了口氣,約莫知道這些天來,對方為什麼會一個人縮在角落裡陰沉著臉發呆了。

他便走過去,近乎和少年麵對著麵,語氣沒有咄咄逼人,心平氣和又問了一次:“憑什麼你覺得自己不能?”

一句話喊醒了金絲雀,他倏然打了個激靈。

憑什麼不能?

這是他從來都沒有產生過的想法,一時間心亂如麻,下意識開口說:“因為它們都這樣說……”

“它們這樣說,就一定是正確的麼?”

“不是。”金絲雀隻覺得溫辛什麼也不懂,卻又被對方的反問攪得心亂如麻,“你根本就不知道這有多困難!”

【如果是A級還有可能進化成S級,C級金絲雀就省省吧,做什麼春秋大夢呢。】

【真不是打擊你,看那邊的一頭B級野豬,等級比你高,戰力比你強,連它都不行,你還覺得自己能行?】

【可憐的小鳥,到底要流多少血才能明白,金、絲、雀——是不可能變成老鷹的!】

【形態表現、基因等級、戰鬥力,從一開始就定好了。你有沒有見過這個基地裡最強大的變異體?相信我,等見到它之後,你什麼想法都不會有了,因為到時候你隻會被嚇到發抖。】

真到見過了一號,金絲雀才知道沒有誰騙他,在對方釋放的威壓下,他果然隻知道發抖,恐懼到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也讓他知道了,自己曾經的抱負渴望,有多麼的異想天開。

麵前的少年雙眼通紅,喃喃念著不可能三個字,發癡的樣子仿佛被魘住了似的。

溫辛立時覺得,不能再放任對方這樣胡思亂想,否則一定會鬨出心理問題。

他掌著金絲雀的臉頰:“那你告訴我,你是什麼樣的想法?”

“你甘心嗎?你認命嗎?你覺得自己不行嗎?”

溫辛不知道金絲雀的處境有多難,但他能類比這股深陷囹圄的執念。

學生時代他有一個同桌,喜歡畫畫但天賦平平,參加過各種比賽,能拿到手裡的大多卻都是些參與獎,十多年苦學甚至比不過彆人初學個一年半載。

對方差點一蹶不振,連支持她的父母都開始勸她放棄了,溫辛也以為她會放下畫筆。

直到有一次同學聚會,女孩蛻變成風姿卓絕的少女,笑顏如花地告訴大家,她已經是幾百萬粉絲的大畫手了,上個月還得了市級二等獎。

之後他們一起回了學校,教學樓旁邊的那棵樹,當年被雷劈斷了半截,無數人覺得它會死。

哪成想,枯樹竟也抽出了鮮綠的枝丫。

生命屢屢都在創造奇跡。

自那時起,溫辛便覺得,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金絲雀被迫與溫辛對視。

對方澄澈的雙眸如同一麵鏡子,清晰照著自己瘋魔的模樣。

可對方的眼神又如同一麵堅固的城牆,擋住那些從心底潮湧而起的自卑自厭,鼓勵他說出最真實的想法。

“我……”

紛多念頭從腦海裡掠過,金絲雀聲音發抖,差點咬住了自己的舌尖:“我覺得自己可以。”

他終於說出來了。

金絲雀雙手緊攥,一邊意外於自己居然真有這麼大的勇氣,一邊聲嘶力竭地說:“我不認為自己不行!”

“是的。”溫辛抱了他一下,毫不懷疑地說,“你一定可以。”

被溫熱的暖意所包裹,少年的眼睛再一次濕潤。

他像個患得患失的孩子,下意識抓住溫辛的衣袖,像風雨中躲進好不容易找到的避風港,重複詢問:“……我真的可以變強嗎?”

溫辛不厭其煩:“可以的。”

“我能變得有多強?”

溫辛:“比如,能打得過小黑?”

“……”

金絲雀立馬僵住,等聽到溫辛壓不住的一聲笑時,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被逗弄了,惱羞成怒地說:“你果然還是不覺得我能……啊!”

溫辛將金絲雀給抱了起來,放在近前的花壇邊上。

少年搖搖晃晃,緊抓著溫辛的肩膀才站穩,下一刻就聽到人說“站直”。

他便連忙站直了,也不可避免的,隻能低下頭去看溫辛。

溫辛抬著腦袋,對不適應高處的少年微微一笑:“看,其實你已經強到可以俯視我了。”

金絲雀動作一滯。

溫辛墊著腳尖伸出手,幫他糾正姿勢:“背要挺直啊,不能老彎著。可以低頭,但不能一邊低頭一邊抬眼睛……你為什麼要放低自己去仰望彆人呢?”

聽著青年輕柔和氣的叮囑,金絲雀心中一片空白。

然後,溫熱的手掌捧住他的下巴,讓他仰頭,看向一望無際的天空。

“像這樣,即使是仰望,我們也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抬頭,你看到那個瞭望台沒有?”

“現在,你可以站在花壇上俯視我,總有一天你也可以站在那樣高的地方,俯視更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