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動身去Z市,那就得做好萬全的準備。
如今的Z市幾乎淪陷,隻有官方的救援隊還在努力搜索著幸存者。
眾人就城市路線分析了一下,覺得雙方能撞上的可能性不大,便沒把獲救的希望放在上麵。
午飯結束後,寸頭男帶著文力和另一名成員在鄉鎮裡搜索。
越野車裡的行李隻找回來了小部分,大部分都在顛簸中受損。
臟了的衣服洗一洗,還能套著繼續穿,那些暴露在外沾上了喪屍血的食物,顯然是不能再吃了。
還好兩桶飲用水都放在後備箱裡,沒有被糟蹋。
除了搜索可用物資外,他們也得找一些工具,方便帶走這些寶貴的水資源。
沒準運氣好,還能找到車。
溫辛也被分派了任務,和許強一起去勘測之前被喪屍包圍的現場。
接過對方遞來的本子和筆時,他還沒覺得有什麼問題。
等看到許強從包裡拿出一個個標準樣式的透明小瓶子,溫辛心底升起一絲怪異的感覺。
什麼情況會帶上實驗專用的無菌瓶?
許強注意到了他的疑惑,笑著說:"是不是覺得我們隨身帶著這些東西很奇怪?"
說話間,他已經乾脆利落地掏刀下手,從巨型喪屍的各個部位切割下一小塊血肉,再分裝進無菌瓶裡,貼好標簽。
許強解釋道:“基地裡有個生物研究部,專門用來研究喪屍病毒,看看有沒有可能研發出喪屍疫苗。”
“前不久研發陷入了瓶頸,生物研究部的人就讓我們出門的時候多注意一下四周,如果有什麼特殊喪屍就采集些樣本帶回去,沒準對研究有幫助。"
有希望研發出喪屍病毒的疫苗?
一聽這話,溫辛經不住有些驚喜,心裡的沉悶也消散了些。
許強拿出卷尺,大致測量了一下巨型喪屍的身高,還有各部位的異變程度。
測完之後,他用力地搓了一下臉,愁眉苦臉:"但誰知道真能碰到這樣的怪物啊。"
“你看這肌肉強度和硬度,拿把加特林來都不知道能不能對付。”
溫辛記錄下數據,忍不住問道:“難道你們之前沒有碰
到過這樣的喪屍?”
許強嘖了一聲:“當然沒有,之前的喪屍再厲害,那也是人變來的。人最高不會超過3米,它就不可能超過這個極限。”
溫辛沒說話。
他看了看地上的巨型喪屍,目測這家夥至少都有4米高了。
“……所以我說的是之前,之前!”
許強深吸一口氣,聲音沙啞起來:"要是喪屍能夠基因突變,或者升級進化,那就真的太操蛋了。”
喪屍病毒的來源都還沒摸清楚,又遇上病毒升級,這跟把人往絕路上逼有什麼兩樣?
每到這種時候,許強都希望能像電腦一樣,把所有的病毒一鍵格式化。
可現實終究不是電腦,格式化掉的不止是喪屍,還有活生生的人命。
溫辛的心情跟著沉重起來。
他突然想起來一件重要的事。
“我們行蹤暴露的原因找到了嗎?”
在溫辛看來,巨型喪屍長時間地埋伏在這,需要有人近距離操控。
可惜昨晚的情況過於混亂,他來不及注意周圍有沒有可疑分子的存在。
要是順著他們暴露行蹤的方向去追溯,沒準能夠發現一些線索。
許強眉宇下壓。
這個問題一直是他們的心頭病,畢竟誰也不願意相信會被自己人背叛。
最終,他遲疑地回答道:"我們來的時候隻彙報過三次行蹤,最後一次才是更改路線的緊急聯絡,當時借用了一個廣播電台的無線電發報機。"
“不排除有被人監聽的可能,但可能性很小。當時的情況太緊急了,分秒必爭才能在聯絡時多說兩句話,我們甚至對消息能不能順利傳出去都不抱希望。"
溫辛記錄完數據,輕輕拍了拍神情陰鬱的許強。
回頭時,他看見金絲雀有些心不在焉,便把本子和筆交給許強,朝著少年走了過去。
“心情不好?”
少年回神,對上青年微微彎起的笑眼。
金絲雀有點意外。
要論與小狐狸和鱗樹蝰分彆時的傷痛,溫辛完全不會比它們少。
但是對方的心情看起來又恢複得那樣
快。
溫辛見少年不答話,便主動問:“你是不是在想小七它們?”
金絲雀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經不住問:“你想它們嗎?”
出乎意料的是,青年很大方地承認了:"想啊,怎麼可能不想?"
所以真的是在強顏歡笑……
少年的臉皮瞬間繃緊,一抹苦澀從眼中劃過。
他不知道要怎麼告訴對方,自己馬上也要離開了。
相處這麼久,包括他在內的團子們早就知道了溫辛喜歡熱鬨。
不然,也不會在明知道它們很危險的前提下,仍舊毫不猶豫的將它們給撿回了家。
而現在,這個熱鬨的家正在一點點地變得蕭條冷清,對溫辛來說,又是多麼殘忍的事情?
看著少年滿是糾結和猶豫的臉,溫辛卻是噗呲一聲,笑了。
“你在擔心什麼?”
溫辛一針見血地說:“難道是擔心你們離開之後,我會吃不飽穿不暖,走路會摔跤,搬東西會砸腳,到了晚上一個人躲在被子裡偷偷哭?”
要說吃不飽穿不暖,金絲雀還真這麼擔心過。
對變異體來說,隻要能夠吃飽,就有了維係生命的能量,可以繼續存活下去。
但聽到後麵他就覺得不對勁了。
來這裡這麼久了,他從來都沒有看見溫辛哭過。
哪怕是魔鬼式訓練的那段時間,溫辛被教練按著壓腿,手撐著地麵,肌肉繃緊,痛得仰頭直哼哼,眼眶也沒有紅過一次。
這分明是一段自我調侃的話。
溫辛的語氣裡也確實帶著一點揶揄,更多的是明朗輕快的笑意。
看少年真就猶豫了一下,他覺得好笑,伸手指點在對方的腦門上:"你們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
“博物館裡的天價文物,還是易碎的琉璃花瓶?”
金絲雀唔了一聲,捂住額頭。
也不敢說,他覺得把對方當成這兩者都不為過。
溫辛保準得生氣。
“阿九。”冷不丁的,青年換了一個話題,“你會不會討厭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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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表情當即就是一僵,良久之後,才緩緩地抿緊了嘴唇。
然後堅定地搖了下頭。
“我不會討厭小七。”少年抬起清亮的眸子,坦坦蕩蕩,“沒有它在的話,我早就死了。”
當初在基地裡的時候,小狐狸是唯一會護著他的變異體,讓沒什麼本事的他也能夠活到現在。
這樣好的小狐狸,他寵著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去怪它。
許強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約莫是看他們倆談心,不好意思偷聽。
溫辛便和少年一起坐在了旁邊的石墩子上。
即使金絲雀之後也要離開,他也不想對方臨走時還帶著心結。
“那你今天上午在想什麼?”溫辛問他,“我看你一直在盯著小七留下的東西發呆。”
小七留下的東西,就是金絲雀從小狐狸胸口拔下來的那一大撮毛。
後來紫鬆鼠看到了,怕毛發散掉,就幫他和溫辛拿細繩子紮了起來。
又覺得不美觀,往裡麵填充了一些從被子裡扒拉出來的棉花,加上臨時收集來的材料,製作成了一隻小狐狸的模樣。
柔柔軟軟的一團捏在手裡,還挺可愛。
麵對溫辛的詢問,金絲雀第一反應是閉口不談。
因為今天一整個上午,他的腦子裡隻有一個想法,這想法觸及到了他長久以來的心結,是他自認為最不堪的地方。
封閉內心的鐵殼子沒那麼好軟化。
哽在心口的話沒那麼好說出口。
但這不是溫辛第一天軟化他。
也不是溫辛第一天花心思和他促膝長談。
在青年充滿了鼓勵的眼神下,金絲雀緊繃的臉頰一點點地鬆開。
他顫抖地張開嘴,單單隻是這麼一個動作,就做了足足五分鐘。
溫辛依舊鼓勵地看著他,一如既往,時刻未變。
於是金絲雀終於能再一次將心裡的難堪說出口,宛如以往,他也曾許多次在青年的麵前卸下心防。
金絲雀說:“我怎麼能那麼弱。”
不是疑問句,不是反問的語氣,而是在陳述一個讓他自己覺得不甘的事實。
金絲雀搭在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