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1 / 2)

末世的到來,改變的似乎不止是人和動植物,季節和氣候也跟著受到了影響。隨著深冬的步入,氣溫低到了某一個節點,開始急速下降。陰冷的天空中飄著零零星星的雪點,落在手臂上,刺骨的寒。

吼——

怪物吼叫著,撲向了雪地上一群正在撿拾乾柴的人。

人群不像以前的逃荒者,在發生意外的時候隻知道驚慌逃竄。

他們目露警惕,第一反應是摸向了掛在腰間的長刀。這一幕狀似引起了喪屍的顧慮。

它腳步一頓,居然在撲咬的中途臨時改了方向,朝著另一邊形單影隻的青年撲了過去!青年回頭,正對上了它那張恐怖的臉。

那張臉依稀還能看出死者生前的模樣,平頭白背心,雙眼渾濁無神,脖頸以下白骨外露,血肉殘缺,像是被什麼東西啃過了一樣。

被它看作獵物的青年站在原地,好像被嚇傻了,沒有動彈。怪物的吼叫頓時更為興奮。

它跳在半空中,偌大的陰影從頭臨下,張開嘴就咬了下去。

但在它快要咬在青年身上的一刹那,一隻黑色雪地靴陡然出現,以極其刁鑽的角度踹在了那張猙獰可怖的臉上。

巨大的衝擊力幾乎把喪屍直接踹飛。

哢!

漆黑堅硬的軍用多功能斧頭在半空劃出一條圓潤的弧度,乾脆地將它的腦袋一下斬斷。散開的人群訝異回頭。

他們看見青年站起身來,衝著被冰凍得通紅的手哈出一口氣。

白皙的指尖染了霧氣,指腹一點緋紅,襯得好似落梅掉在了羊脂白玉上,剔透溫潤。有小部分人看得神色恍惚。

當他們的視線下移,瞥見青年腳底下那顆睜大眼睛的頭顱時,猛地打了一個激靈,收起了那一丁點不該有的想法。

溫辛就像察覺不到身後那十數雙窺探的目光,將散在地上的柴火重新撿了起來,抱著往越野車所在的方向走去。

車子上,鱗樹蝰正懶懶地打著哈欠。

蛇是冷血動物,準確點說是變溫動物,體內溫度隨著環境氣溫的變化而變化。

當天氣冷到一定程度的時候,蛇的身體機能就會減退,用冬眠來減少體內能量消耗,適應低溫環境。

成為變異體後,這種生物

習性得以改變,鱗樹蝰不會再進入冬眠狀態。

但部分本能還是殘存在它的身體裡,以至於一路上,都是懶洋洋沒睡醒的樣子。小熊貓格外怕冷,溫辛就拿自己的棉服給它們倆搭了個窩。

它將臉埋在層層疊疊的衣服中,嗅到了一股很好聞、輕輕淺淺的草木香。不知道是洗衣液的香味,還是青年慣用的沐浴露的香味。剛才發生的一幕,被兩隻團子看在了眼裡。

鱗樹蝰將腦袋從衣服裡探出,直到溫辛毫發無損地抱著柴火回歸,才慢騰騰地縮了回去。小熊貓還是眼巴巴地盯著。

它知道溫辛的身手在人類中相當不錯,但是再不錯,也沒有脫離人類的範疇。那具身體不是鋼筋鐵骨,皮膚也不是鐵皮,輕易就能被利器劃傷。被喪屍襲擊後的人類隻有死,這是人類和變異體都有的認知。溫辛把柴火都放在了車子旁邊的地上。

他動作利索,哪怕隻有一個人動手,也比隔壁三人一組的小隊效率高。"七號……"

鱗樹蝰掀開一邊眼皮,似乎意外小熊貓這塊一路都不敢跟自己開腔的悶蘿卜,居然會主動搭話。它漫不經心地換了個趴著的姿勢: "有事直接說。"

同樣都是A級,粉團子被逗狠了之後就敢咬它的尾巴尖,小熊貓隻會傻呆呆地看著。不是說誰好誰差,而是粉團子鱗樹蝰能肆無忌憚地和它鬨。這葡萄紫的小東西,怕是它剛一露牙,就得被嚇暈過去。

這還是第一次,兩團子比較正常地對上了話。

小熊貓唔了一聲。

約莫是看鱗樹蝰的脾氣比較好,它還是支支吾吾地把自己的疑惑問了出來: "為什麼我們不去幫溫辛的忙?

鱗樹蝰甩了甩尾巴: “其他人會發現我們是變異體。”

它也是過後才知道,這世界上沒有綠色的貓,沒有粉毛狐狸,也沒有葡萄紫色的小熊貓。

它倆要是出現在人類的麵前,和手裡舉著牌子,大喊“我們就是變異體快來砍我們啊”沒什麼兩樣。

鱗樹蝰倒無所謂會不會被人類砍,反正他們多半是砍不動。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然它的尾巴可靈活,能幫青年抱不少柴火。小熊貓搖搖頭: “不是這件事。”

它指了指那頭躺在地上的無頭喪屍:“那些家夥的身體裡好

像有和我們一樣的東西,可以感應到我們的氣息。隻要你釋放出S級變異體的威壓,就可以嚇跑它們了。"

鱗樹蝰晃了晃腦袋:"嚇跑它們,然後呢?"

小熊貓順勢說道: "然後溫辛就安全了呀。"

鱗樹蝰似笑非笑地說: "如果溫辛隻需要安全,那我為什麼要放他離開中心城區?"

“那裡有無數多的守衛,還有軍隊駐紮,一有喪屍靠近城區三公裡內就會被迅速消滅。因為我最強,所有的變異體都會聽我的話,礙於我的存在,也會小心恭敬地對待他,沒有什麼地方會比那裡更安全了。"

小熊貓懵了一下。

它覺得是這個道理,頓時陷入了糾結之中: “那你為什麼要放他走呀?”平平安安地活下去難道不是很好嗎?

鱗樹蝰看向再一次撿完柴火走回來的青年。青年額頭上累出了細微的汗,在日光下反射出一陣晶瑩的光亮。

他渾不在意地擦了擦,看著越野車旁邊已經堆積起了一大摞數量可觀的乾柴,足以度過今晚的寒冷,頗為舒心地笑了笑。

那笑容淺顯卻燦爛。

和幾天前躺在暖氣十足的精修彆墅裡,揉著它們倆時露出的笑容,沒有任何區彆。

哪怕兩者的境遇是天差地彆。

鱗樹蝰緩緩說: "因為溫辛想要走。"它說的那些,難道青年不知道嗎?

不,當然不會。

溫辛不是不知道,如果他繼續留在東部地區,就可以吃到取之不竭的美味佳肴,有不會斷電的大

屋子住,隨時隨地可以洗熱水澡。

出門有人開車,回家有人伺候,逛街有人在後麵拎包付錢。

即便是有特彆稀奇的、平時見不到的東西,隻要他對外吩咐一聲,不管是變異體還是人類,都會想方設法地幫他爭取到。

鱗樹蝰甩甩尾巴尖: “明明吃到小蛋糕的時候,溫辛會發自內心地笑起來,會感慨和享受地說好久都沒吃過了,可他還是要走,沒有一點猶豫。"

"他就是那樣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