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2 / 2)

紫鬆鼠放鬆地躺在青年的懷中,神態甚至有些享受,就是它沒有被人脅迫的最好證明。

保衛人員半跪在地上,懇切地看著縮在溫辛懷裡的小鬆鼠: “那一次和欲望市場的合作牽連到您,差一點讓您受到傷害,我們實在是沒臉再來見您。"

另一位保衛人員歉然接口: "今天是事出有因,我們沿途過來,看到了不少被截殺的變異體,以為欲望市場的人又一次混入了廠區,意圖對您下手。"

不怪他們會有這種想法。

普通人就算裝備齊全,一次性也對付不了這麼多的變異體,而且是在短短幾個小時之內,全部斬殺。

至於溫辛身邊的那幾隻變異體。

原諒這些保衛人員沒什麼見識,招聘告示貼出去十幾天,隻有今天碰巧招到了真正的馴養師。結果他媽的都是水貨,一點忙也幫不上。

在這樣的情況下,叫保衛人員怎麼能相信溫辛有這個實力

,對付那麼多的變異體?

隻能聯想到,是有實力對付變異體的欲望市場又作妖,受過一次教訓之後賊心不死,還想再一次謀害他們的廠長。

紫鬆鼠恍然大悟,指向旁邊還沒弄清楚狀況的工人: “那他們也不是你們送過來幫忙的?”紫鬆鼠的認知和保衛人員有億點點不同。

當初它一路走走停停,尋找適合留下來進化的地方,在抵達南部地區的邊界時,無意中瞅見了正在抵抗喪屍潮的極光軍械廠。

那時的軍械廠豈止叫一個狼狽,混泥土和鋼筋堆砌製造的圍牆不堪重負,倒塌下來,落石砸中了一個人,斷掉的鋼筋從一個人的胸口穿插而過,血澆了滿地。

十幾隻喪屍從突破口鑽了進去,逮住人就開始撕咬。到處都是尖叫,到處都是嘶嚎,令人膽寒的咀嚼聲從未停止。

紫鬆鼠這一路上都在做好事。

不是它想要做好事,而是它在用做好事的方式來提醒自己,不能淪陷於殺戮的本性。

所以在看到那淒厲的一幕時,紫鬆鼠想也沒想地衝了過去。

A級變異體,接近S級的實力,讓它輕易地驅散了那些還沒有進化的普通喪屍。

它救下了一個中年人,據那個人自己說,他是這座軍械廠的主任,也是唯一剩下的管理層。

末世爆發後,軍械廠製造裝備的噪音太大,徘徊在城市邊界地區和周圍一帶的喪屍,全都被吸引了過來。

有人拿著裝備突圍出去,說是要找人增援,結果再也沒回來。

有人在接連出現了好幾波喪屍潮之後意識到了不對勁,迅速地組織人員,帶走了許多的武器設計圖紙和軍/火,轉而投靠了欲望市場。

權限受限的主任根本沒辦法阻止他們,軍械廠差一點被那些人掏空。

在紫鬆鼠出現之前,這座軍械廠已經是強弩之末,沒有對方突然伸出援手,必將淪陷。了解完始末之後,紫鬆鼠就留了下來,它發現打鐵費力,正好可以用來消耗體內溢出的能量。說直白點,就是把身體累到極致,就沒有力氣狂化了。

在那個時候,許多機械儀器因為電力不足而停止運轉,留守在這裡的人們,隻能無奈地用手來製造後續對抗喪屍的武器。

聽起來很不可思議。

但就像很早以前的那些偉人

,用算盤硬生生地打出了核彈的數據一樣,條件受限,他們隻能想方設法地製造條件,來獲得生存下去的資源。

紫鬆鼠和人們一起打鐵。

打著打著,其他人全都停了手,望向那隻把錘子揮舞成風火輪的小鬆鼠,臉上爬滿了億點點震撼。

自那以後沒用上兩三天時間,主任恭敬地叫起了紫鬆鼠廠長。軍械廠和欲望市場的合作是一次意外,也是逼不得已。

機械恢複了持續供電就能運轉下去,但人必須要有吃的喝的,還有足夠的鹽。他們可以種地種糧食,但沒有種子。

欲望市場背靠第一基地,幾乎壟斷了這一片地界的所有資源。人類賴以生存的物資,需要從市場的手裡獲取。

結果就是那一次合作中,軍械廠出了叛徒。

紫鬆鼠的存在遭到了暴露。

欲望市場正好在研究怎麼控製變異體,加上南部地區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對人友善的變異體,幾乎是想也沒想地把它當成了獵物。

然而他們估計錯了紫鬆鼠的戰鬥力。

埋伏在軍械廠附近的,總共有七輛中型裝甲車,一輛重型裝甲車,十多架戰鬥飛機,一個連的武裝人員。

到最後,戰鬥飛機被錘子打落下來,重壓過高轟然爆炸,機身焦黑如炭。裝甲車炮口被擰成麻花炸了膛,精鋼外殼像紙片一樣被撕開,駕駛艙內部如同被剖了殼的螃蟹,淒涼地裸/露在外。

一個連的武裝人員,沒有活下來一個。

小小的紫色團子隻是鬆了鬆筋骨,稍微活動了一下,就叫他們感受到了毀天滅地的恐懼。收拾完了人,紫鬆鼠站在血泊中,慢條斯理地舔舔爪子。

它突然感受到自己快要瀕臨進化的臨界點了,就給神色呆滯的主任知會了一聲,讓對方疏散人

群,不要輕易靠近它的窩,以防被它不小心誤傷。

主任很聽話,在那之後,紫鬆鼠果真一個人都沒有再看到過。它度過了一段平穩且安全的進化階段。

唯一的問題是,有天它醒來之後,空氣中突然飄散起一股股古怪的紅霧。

紫鬆鼠的力量還沒有完全穩定。

它出去逛了一圈,發現大家都已經安全撤離了,也就放心地跑了回去,繼續拿著錘子敲敲打打。它做事習慣有始有終,舊

廠區裡還有好幾個火炮沒有完成,必須搞定了再出去。

結果因為太專注,太忘我,回過頭來的時候,外麵廠房的角落裡已經縮了好幾個瑟瑟發抖的人類。

一問才知道,他們都是被軍械廠招聘來的。紫鬆鼠先入為主,把他們當成了自己人。

看人一直跟在它尾巴後麵,不願意離開,又以為是主任叫這些人過來幫忙,順勢接納了他們。團子們反應不一。

鱗樹蛙: "心真不是一般的大。"

小海象咕了一聲: “沒事就好。”

小熊貓: “你還蠻好的欻。”

紫鬆鼠陡然被發了好鼠卡,注意到了這隻新團子,打量幾眼,因為毛色相近生出了一些親切感:"你還沒成年吧,多大了?"

小熊貓久違地感受到了來自長輩的關懷,積極地說:“雖然沒成年,但我有一歲了!”紫鬆鼠拍拍它的腦袋: “那也還是崽崽。”

溫辛仔細地檢查了一下紫團子的身體,還好,團子不像金絲雀那樣弄得遍體鱗傷。他相信團子們的能力,但也怕出現那麼些個萬一,畢竟強大如藍鯨都差點出事。溫辛柔聲說道: "下次要先問清楚,不然又叫人抓住機會偷襲了怎麼辦?"紫鬆鼠好久沒聽見青年的聲音,靜下心來多聽了一會兒。

它也沒想到誤會這麼深,深刻反思道: “可能是那段時間太專注了,沒有留意其他事。”說著,它轉向另一邊的工人,狐疑地問:“但你們為什麼沒有解釋自己的身份?”工人們就是之前失蹤了的鼠工。

他們遭逢變異體的襲擊,隊伍被衝散,活下來的人拚命地往前跑,歪打正著地撞見了待人友善的紫鬆鼠。

隻需要乾活賣力點,就有地方住,有東西吃,還有小鬆鼠保護。這日子又有什麼不好的?鼠工是黑話,這個稱呼最早流傳於欲望市場,形容那些處於最底層的雜工。

久而久之,大家都忘記了原本的官方稱呼是什麼,隻一個勁兒地叫著鼠工鼠工,什麼雜活、累活、賠命的活計,都會丟給鼠工。

他們就是這樣一群活在淤泥陰溝裡的老鼠,哪怕隻是見到了一點光亮,都想要抓住。保衛人員勃然大怒:"所以你們是故意隱瞞廠長!"

虧得他們以為那一次叛徒事件惹怒了廠長,導致廠

長再也不願意看見他們,甚至放下了狠話,接近者死。

……”溫辛輕聲詢問小鬆鼠, "你說了接近者死?"紫鬆鼠也很震驚: “我說的是接近的人可能會死。”畢竟它進化的時候情緒不穩定,隨時都可能會發狂的。如此一來,好歹事情終於都解釋清楚了。

保衛人員顧不上去怪罪那些工人,低聲懇求道: “歸根究底是我們的錯,一股腦地自責,沒膽子來找您求證贖罪。"

"還有主任,主任一直歸咎於自己沒能把好關,讓您遇到危險,他這段時間不再相信彆人,做事也非常偏激。"

"如果可以的話,您可不可以出去看看他?隻見一麵就好……"

紫鬆鼠歎氣: "他都誤會成這樣了,我不回去能行嗎?"

“正好,剛做出來的武器還沒有測試數據,讓他來調試一下。”

溫辛很早就注意到了廠房最中央,在那幾十根鋼柱組建成的金屬架子上,正擺放著一個龐然大物,防塵帆布披蓋在物品的身上,隱約透出炮口的輪廓。

“是不是它?”

"對,我怕我走了之後,軍械廠被欲望市場欺負,所以抓緊時間做了出來。"紫鬆鼠跳過去,爪子拉開了帆布。

一縷縷璀璨奪目的金屬銀光流瀉而出,鋼鐵巨物在眾人的眼前展示出了它威武的身姿。這,這東西不就是——!

溫辛被震撼住了。

他聽到紫鬆鼠問他:“我還沒找欲望市場算總賬,溫辛,有沒有興趣試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