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敘之不動聲色地看著他與小樹精熟稔的互動,目光微沉。
時潛裝作沒注意他的目光,對阿桑道:“哥哥有事和這個哥哥說,阿桑等一等好不好?”
阿桑乖巧點頭:“好。”說完就鑽進了扶桑樹裡。
時潛揮開一個結界,本來組織的語言在白敘之的目光下,忽然潰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白敘之隻問了兩個字:“朋友?”
時潛被他盯得下意識想否認,可轉而想到自己這萬萬年的生命,總覺得和白敘之在一起時老牛吃嫩草,有些不要臉。
“我……”
“時知臨。”白敘之不等他說話,不疾不徐地,用平靜而不容置疑的語氣道:“我之前便告訴過你,我們龍族一生隻有一位伴侶,答應了就沒有反悔的餘地。”
時潛張了張嘴,正要說話。
就聽白敘之繼續道:“當初你向我索要逆鱗時,便已負我一次,這是第二回。”
時潛頓時覺得冤枉,張口道:“當時那塊龍鱗誰知道是你逆鱗啊?”
這件事時潛怎麼想都覺得冤,那還是他和白敘之李孟春結伴上路回天山的時候,那會兒他故意想擺脫他倆就落了單,誰知被來追殺的人堵進了一座山穀,誤入了一隻大妖的幻境。
那秘境乃大妖死前執念所化,反複上演著一對被棒打鴛鴦的少年男女從相識到赴死的過程,若要破境,唯有以他們的身份將他們身上發生的事情重走一趟。
奇葩的是,這大妖不是少年情侶中的一個,而是少女她爹昏了頭通過想要獻祭女兒給山神來獲得庇佑的假山神。
時潛運氣不好,直接就化作了假山神——金蟾。
變成□□精就算了,他還得全程扮演□□精的角色,包括看中少女,由李孟春扮演,再到棒打鴛鴦,再到移情彆戀,看上由白敘之扮演的少年。
最後,□□精被兩人感情所動,提出一個要求,讓少年和少女交出他們身上最珍貴的東西,就成全他倆。
這片逆鱗,就是白敘之當時交給時潛的。
那會兒,時潛一直覺得那就是一片普通龍鱗,直到發現白敘之虛弱得有些不對,才起了疑心,誰知悄摸摸一偷看,才知道人家扒的是逆鱗。
時潛再遲鈍,這下子也發現白敘之對他的感情了,嚇得他連忙把劍交給了李孟春,連夜上了天山。
想到這裡時潛都覺得生氣:“那□□精可真搞笑,先看中人家女兒後看中女兒情郎就算了,拿了人家最珍貴的東西之後竟然還意難平,死了的幻境都是這幾幕,我真服了。”
白敘之見他眉眼間暮色與疲憊褪去,轉而湧上鮮活的少年氣,緊繃的心弦放鬆下來,唇角也淺淺勾起,不疾不徐道:“不論秘境從何而起,其中規則無法違背,秘境要的是我最珍貴之物,若給的不是逆鱗,我們也無法出去。”
時潛自然也知道白敘之說的是實話。
那秘境中□□精索要的就是唯心主義的最珍貴,不論放在外麵價值幾何,破境需要的都是進入秘境之人心中最珍貴的東西,正是有前人心存僥幸,他們才在擺脫秘境後能看到那與成堆金銀珠寶混在一起的屍骨。
可笑的是,追殺時潛的人也同時進入了秘境,那些人未能通過考驗,成為了那一堆屍骨中的一員,而活著的修士明知始末,最後傳出的確實時潛聯合白敘之用妖術殺了那些人。
而一直與他們一起的李孟春則在這謠傳中直接被抹去了,可見傳謠者也知道傳謠歸傳謠,哪些人卻無論如何不能得罪。
白敘之並不給時潛思考的時間,問:“你與我到底是何關係?”
時潛咳嗽一聲:“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比你大……很多,你會不會覺得我騙婚?”
白敘之眼底漾過笑意:“我答應。”
時潛一愣:“答應什麼?”
白敘之:“你這樣問,難道不是求婚?”
時潛後知後覺,正要辯解,可看他眼底狹促笑意,似乎篤定他會反悔,頓時又起了反骨,道:“是啊,既然你答應了,我們就是準道侶了。”
語速極快,掩飾著心虛和害羞。
白敘之牽住他的手,十指相扣:“好。”
揮開結界,麵對阿桑單純的看向他們牽著的手的目光,時潛咳嗽一聲,道:“阿桑,哥哥要出去一趟,你在這裡等著好不好?”
阿桑頓時癟了嘴:“哥哥要去哪裡?阿桑不想自己在這裡。”
時潛心中一軟,輕輕摸了下它的羊角辮,道:“哥哥保證這次不久,很快就回來了。”
阿桑問:“比一百年還快嗎?”
這是他們睡過最短的一覺,也是阿桑覺得的最短的時間,它帶著小心思,眨巴著眼睛問。
時潛一噎,唇角不知該上翹還是壓下,咳嗽一聲,保證道:“比一百年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