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土之上,金烏周身邪氣俱消,一撮金發翹起,與濃黑烏發對比鮮明,更映襯祂蒼白的臉頰和空茫的眼。
祂難以置信,喃喃著在四野搜尋:“絕不可能……”
然而目光所到之處,裂土沙煙,一片空曠,仿佛被抽乾了最後一絲生機。
一切發生得太快,祂甚至都無法回想,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才導致如此結果。
明明十分鐘前,那人還好端端站在祂麵前,怎麼一眨眼,祂身上的邪氣就失了控,全部向他湧去,頃刻間就將人吞沒,化為了白骨,又被風吹得連灰都不剩。
就連,祂留在玉山神軀上的那一絲神識都再也無法感受生機。
“絕不可能。”
除了這幾個字,祂沒法再有任何表達,天邊橙黃的太陽降落,金烏慘白的臉上卻驟然浮起紅暈,祂眼睛倏地亮了,“天衍!它算無遺策,絕對知道哥哥在哪!”
祂身影虛幻,下一秒就要消失在此地。
然而此時,一道身影禦劍而來,落在他麵前。
“你是……”金烏收斂臉色,一張少年麵容,卻盛著跨越歲月的慈悲與殘酷,嗓音也變得平緩而悠遠:“妖皇白敘之。”
白敘之定定看著這個時潛無論如何也要護下的少年神明,一雙眼沉得發黑,嗓音平靜清冷:“進去。”
金烏平靜詫異一瞬,沒有被冒犯的憤怒,低目掃了眼他手裡的石頭,嗤了一聲,露出幾分少年心性:“什麼東西,也配讓吾進去?”言罷語氣裡多了絲煩躁和焦急:“讓開。”
白敘之不言,如冰玉般蒼白的指尖輕輕拂過平平無奇的烏石,那上麵的烏殼便頃刻間褪去,那顆成□□頭大小的石頭散發出聖潔神性的金光,懸浮在半空砰砰跳動。
金烏臉色大變:“神髓!”
“這是他為你留你一線生機。”白敘之眼底冷得如同玉山峰頂那汪積年不花的冰泉,嗓音也透著涼氣:“他剖開了自己的身體,用心臟與神髓為你煉製容身之所,隻為了留下你一絲精魂,金拾,你滿意現在的結果嗎?”
金拾倏地看向白敘之,眼底迸發出仇恨的光芒:“不可能!祂的神軀在玉山,阿建守著,誰都不能靠近!”
白敘之定定看著祂,“人類有句話,叫自欺欺人。”
說完不想再與祂廢話,托著散發著金光的圓珠,小心翼翼伸出手。圓珠悠悠飄向金拾,在祂周身徘徊幾圈,忽然發出一聲呼喚:“小十?”
金拾臉色頓時一變,布滿戾氣的麵孔化為了小心翼翼地委屈脆弱:“哥哥?”
圓珠滾落下來,金拾連神法都忘了,手忙腳亂接住,捧在手心:“哥哥?”
“小十,彆害怕,我沒死。”金珠裡是時潛抽出的一絲阿時的意識,說話慢吞吞地,卻很溫柔:“阿桑和阿建也在這裡,快進來吧。”
金拾吸了吸鼻子,竟毫不猶豫:“好。”
祂看了一眼之前時潛消失的地方,又遙遙眺望遠方,幾秒後,閉上了金色的眼睫,自發潰散了所有神力,神力朝著降落的太陽飛去,祂最後一縷神魂投入金珠,毫不留戀。
白敘之冷眼看著,等到金珠回轉到他身邊,輕輕說了聲謝謝之後,才緩和了臉色。
他語氣依舊有些冷:“時潛現在在哪?”
金珠上下晃了晃,“和我來。”
他垂下眼睫,斂去滿身沉冷,踏上飛劍,與金珠一起,消失在監控之中。
空曠得如靜止畫麵的監控持續了五分鐘,終於有人回過神,難以置信地看向身邊的戰友、同事:“勝了?”
其他人也是茫然又劫後餘生地慶幸:“就這樣勝了?”
直到最高指揮官堅定而溫和的講話傳入每一個人耳裡:“……這一場戰役,我們取得了最終的勝利……”
眾人後知後覺,那一絲陰霾與惆悵隨風飄去,了無痕跡。
歡呼聲響徹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