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麗君終於還是選擇了他,可她還是不敢和崔敏才離婚,所以退而求其次,答應了崔振翔搬出去。
崔敏才惱火但是沒有辦法。崔振翔高分落榜,他也是一肚子的火一肚子的後悔。所以這樣一來,反而沒有辦法理直氣壯地阻攔他們。
九零年代的陸家塘,仍有些出嫁從夫夫死從子的思想,趙麗君若沒有崔振翔這個兒子,和崔敏才離婚,按照本地習俗,是要淨身出戶的。但有了崔振翔這個兒子,崔敏才如果要直接和她離婚,就不得不分給她一部分財產。許多人背地裡都道,崔敏才賺了錢以後找了個新女人很正常,趙麗君都有孩子了,鬨離婚未免不懂事了些。都有錢了,為什麼還不裝聾作啞呢?但是就算這種說法在陸家塘裡甚囂塵上,崔敏才仍舊出了大臭名——他為了外頭的女人把自家的婆娘給氣走了,而且還害得自己考上b大的兒子去讀專科!
等崔振翔和趙麗君徹底搬出崔敏才那兒之後,後麵那個說法漸漸地成了主流。崔振翔考上b大卻被改了誌願的事沒多久就被曝光了,哪怕再愛錢的人都忍不住歎一聲“造孽”。考上普通本科的連孩子自己都想讀專科早點掙錢,但考上b大的,砸鍋賣鐵都得供!這是對知識分子最樸實的向往,對金錢再渴望都改變不了。
八月中旬末a大的軍訓就要開始,陸明朗把不斷催促自己搬家的父親拋到了腦後,跟著盛建明給崔振翔做未來規劃。
崔振翔在家中耳濡目染知道些做生意的流程,而陸明朗則是把生意經簡單的複雜的係統的零散的全都給他灌輸了一遍。
崔振翔詫異於陸明朗的“經驗”,陸明朗所說的最樸實的“人無我有人有我優”那些也就罷了,他還和他說“廣告”、“饑餓營銷”、“產品包裝”等等他先前從未聽說過的東西。
“夜市的小買賣用得著這些嗎?”
陸明朗道:“大生意都是從小生意做起的。”頓了頓,道,“老三,我相信你做得大。”
崔振翔目光微動,咧開嘴角道:“好,我一定會做大!”
八月中旬,崔振翔和趙麗君啟程去了c市,陸明朗和盛建明都去送了,崔敏才遠遠地看著他們走,沒敢上去。吳招娣則是沒來——連裝賢惠大肚的樣子都裝不出來。
這段日子崔敏才兩個人幾乎受儘了白眼,整個陸家塘還有隔壁村都在私下裡議論鄙夷他們家的做法。
如果崔敏才隻是因為有錢變壞,哪怕是女人隻要窮怕了的都可能說一句趙麗君該忍,如果她們是趙麗君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絕對不會離婚。但是涉及到高分落榜私改誌願的事,每個人都恨不能踩他們一腳,而原來在他們眼裡可以原諒的事一下子成了惡毒的佐證,非常不能原諒了起來。
吳招娣把自己的兒子抱進了崔家,崔敏才沒有如前世一般擺酒席昭告天下。
崔敏才家裡自趙麗君和崔振翔走後簡直是天天可以聽到吵鬨聲,而陸仲柏找了幾次陸仲鬆的家門替自己老婆兒子求情,陸明朗早先都因為去崔家而成功避開。到了陸明朗快要啟程搬去b市的時候,陸仲柏怕人跑了再也找不到,橫了心直接找上了陸仲鬆開門見山。
都是親戚,難道還真要他老婆孩子坐穿牢底不成?
“老二,不是我不想幫,是警方專門和明朗說這件事不讓我們家插手……”陸仲鬆也是一個頭兩個大,要是陸明朗鬆了口,他早就帶著陸明朗一起回b市了。偏偏陸明朗也不知為什麼一直要留在這裡,崔振翔他們一家走了他也還是要留著。
陸仲柏近乎是哀求了:“大哥,明偉是你的侄子,而且明朗也沒出事……你和大嫂走的時候我還給明朗送過錢,就當是我求你們看在當初我給明朗送錢的份上!”
陸仲鬆支支吾吾的,就道:“這事難,難,我隻能再和明朗說說。可是求上警方也不一定能成,那邊不願意……”
陸仲柏就直接給陸仲鬆跪下了。
陸仲鬆嚇了一跳,連忙把他扶起來道:“你這要是讓彆人知道了像什麼樣子?我會和明朗說,但是明朗去警局也不一定有用——畢竟那邊是早就打過預防針的。”
陸仲柏忙道:“能讓明朗幫忙求情就行,隻要他能幫忙求情!”
陸仲鬆隻能答應,送走陸仲柏後,就開始煩惱怎麼向陸明朗開這個口。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陸明朗現在很不聽話,哪怕他是他父親,他也未必會給他麵子。
陸明朗在離去a大報道還有幾天的時候天天住在盛建明的家裡,一直在觀察朱美珍,據他觀察,朱美珍的確出現了身體不適的狀況——這絕對不是朱美珍疑心病發作,她在難受的時候麵色是發白的,而且有的時候是心情好的時候發作的。
現在症狀已有,前世要了朱美珍性命的病估計已經存在了。盛建明的獎學金使得他家的境況一下子好上不少,但為了擠出盛建明的學費,仍然手頭緊張,所以現在唯一的問題還是怎麼讓朱美珍去大醫院。
離新生報道軍訓開始還剩四天的時候,陸明朗終於開口:“朱阿姨,快開學了,我們一起去b市吧。”
朱美珍道:“一起去?這個不用一起去的吧,一個人一張票,b市火車票不便宜呢……”
陸明朗道:“大學開學的時候家長都要跟去帶孩子熟悉一下環境的,再說,你們就不想去a大看看老二的生活環境嗎?”
朱美珍心中一動,現在他們家的經濟沒有那麼緊張了,而且盛建明考上的可是a大!彆的家長哪有這福氣能憑著孩子去a大參觀?咬咬牙,道:“我和他爸商量商量,要不……就一起去那兒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