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項鏈的小動作似乎是這具身體的肌肉記憶,這條項鏈對原主來說非常重要,是生母留下的遺物,根據描述,項鏈上的吊墜是一個鏤空的小圓球,裡麵放著一顆祖母綠,這顆祖母綠對原主來說有著特彆的意義,剛好是在他出生的那一天開采出來的,他的母親特意選了這樣一顆寶石,想讓它守護兒子一生。
他現在應該立刻去將項鏈拿回來,可溺水過後又折騰了一天的身體實在太過疲乏,加上今天是他來秦家的第一天,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
搶走他項鏈的朋友以前屢次跟他說過喜歡這條項鏈,應該隻是想據為己有,加上他不缺錢,不太可能會拿去賣掉。
隻要項鏈還在他手中,就有機會重新拿回來。
沈辭這麼想著,精疲力竭地睡著了。
*
沈辭一直有早起的習慣,每天早上六點就會起床,加上這天晚上睡得太早,第二天早上他更是六點不到就醒來了,饑腸轆轆的肚子催促他快去找點吃的,一下樓才發現——彆墅裡的人還都沒起。
四周靜悄悄的,偌大一個彆墅連點聲音都沒有,沈辭躡手躡腳地溜進餐廳,格外後悔昨晚沒吃晚飯就睡著了,現在餓得有點眼前發黑。
他剛一進餐廳,先看到餐桌上擺著一個空酒瓶。
奇怪,時間這麼早,明明還沒人起來,誰在這裡喝了酒還不收拾?
他掃了一眼瓶子上的英文字母,憑讀音感覺像是白蘭地,這種昂貴的洋酒不是他應該碰的東西,即便是空瓶子也沒敢貿然去動。
他從冰箱裡翻出一個麵包,準備先填填肚子。
等到他把麵包吃完,彆墅裡終於有人起來了,保姆阿姨見了他,相當驚訝:“沈小少爺怎麼起這麼早?”
“啊,我太餓了,起來找點吃的,”沈辭有點臉紅,“不好意思,動了廚房的東西。”
“小少爺太客氣了,您是秦少的未婚夫,想吃什麼當然隨便拿。”保姆順手把空酒瓶扔進了垃圾桶,“實在對不起,因為秦少起得很晚,您來之前,我們都是七點以後才起來忙活的,以後我們提早一點。”
“不用不用,我隻是今天起得早,你們還是按照以前的作息吧。”沈辭說著,試探地問,“那個酒瓶……之前有人在這裡喝酒嗎?”
“是秦少,”保姆似乎已經習以為常,“秦少經常會在半夜三更起來喝酒,您不用在意。”
半夜起來喝酒?
這又是什麼奇怪的習慣?
沈辭說出了心裡的疑問,保姆搖搖頭:“具體我也不清楚,可能是他夜裡睡不著吧,喝酒助眠?”
“他白天也喝嗎?”
“偶爾,還是夜裡喝得頻繁——您稍等,我這就給您準備早飯。”
沈辭疑惑極了,實在搞不懂秦抑這種種古怪的舉動是怎麼一回事。
他在餐廳吃完了飯,好奇促使他走到秦抑的房間門口,猶豫著要不要敲門。
剛保姆說秦抑起得晚,現在應該還在睡,還是不要打擾他比較好。
沈辭輕手輕腳地離開了,想起昨天管家說他可以在彆墅裡隨處轉轉,便腳步一轉,往其他的房間走去。
在秦抑的臥室隔壁,就是琴房。
這棟彆墅的琴房不止一間,但離秦抑最近的這間無疑是他最常用的,也是最大的。
沈辭往裡麵探頭,一眼就看到了房間裡的鋼琴。
這間琴房裡共有兩架鋼琴,蓋板都合著,上麵罩著防塵布,已經不知道多久沒人使用過了。
秦抑很久沒來彈琴了。
沈辭垂下眼,心裡莫名有些失落。
鋼琴,他曾經夢寐以求的東西,曾經求之不得的東西,現在就這樣真真切切地擺在他麵前,可他忽然覺得自己對這東西的渴望也沒那麼強烈,比起“擁有鋼琴”,他更希望的或許是秦抑能重新回來彈奏鋼琴。
無人演奏的鋼琴,也不過是一件沒有靈魂的物品。
沈辭伸出手,想摸摸那架“秦抑彈過的鋼琴”,可就在指尖即將觸碰到時,他動作一頓,又飛快地收了回來。
沒有得到秦抑的允許,他還是不要亂動了。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說話聲:“你在乾什麼?”
沈辭回過頭,就見一個有點眼熟的年輕男子正站在門口,一臉不悅地看著他。
“誰準你碰秦少的鋼琴了?”男人上前一步,一把扣住他剛剛想去摸鋼琴的手,“誰準你到琴房來?”
“……我沒碰,”沈辭手腕被他攥得有點疼,本能想要掙脫,“你放開!”
男人用力將他推開,怒斥道:“碰壞了你賠得起嗎!”
沈辭被他推得踉蹌兩步,勉強站穩,不禁皺起兩道秀氣的眉——這人到底是誰?
為什麼一上來就汙蔑他碰了秦抑的鋼琴,還推他罵他,對他有這麼大敵意?
看打扮不像家裡的傭人,卻也不像管事的。
等等。
他好像想起來了……這是昨天那個被秦抑訓斥的人?
“秦少不喜歡彆人碰他的東西,”男人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就算你是他的未婚夫,也要遵守秦家的規矩。”
沈辭莫名其妙,雖然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是誰,但他初來秦家,還不想跟家裡的任何人產生爭執,儘可能平靜地解釋說:“你可能誤會了,我確實沒碰鋼琴,是管家跟我說可以在家裡隨便轉轉,我才過來的。”
他語氣已經非常禮貌了,誰料那男人竟不領情,相當不耐煩地皺起眉:“你是不是聽不懂……”
他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視線定格在他身後,臉上的傲慢瞬間轉為驚恐,近乎慌亂地睜大眼:“秦……秦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