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2 / 2)

秦抑似乎很不適應,渾身都緊繃起來。

其實每天晚上都要洗澡秦少也沒什麼可洗,沈辭單純是“勤儉節約”觀念根深蒂固,不想浪費這點水。

很快他拿毛巾幫對方把腳擦乾,又說:“哥哥,我幫你剪趾甲吧?”

秦抑更加緊繃:“不需要。”

沈辭才不聽他,已經從屋子裡找出了指甲剪,把他腿搬到自己膝蓋上:“我沒來時候,誰幫你剪趾甲?”

“自己剪。”

“夠得著嗎?”沈辭有些懷疑,“怪不得修得這麼……”

他話沒說完,但秦抑推測他沒說出口最後一個字可能是“醜”,頓時有些惱羞成怒:“放開我。”

沈辭裝聽不見,並不認為腿不能動“半隻秦少”有什麼戰鬥力,安慰道:“放心,會給你修剪好,相信我技術。”

秦抑抿唇,隻感覺這被迫依靠彆人感覺難堪極了,可對麵那少年似乎並不覺得。

沈辭認真幫他修好了趾甲,感覺自己像在給一隻貓剪指甲,即便貓不掙紮,嘴裡也要罵罵咧咧,即便嘴裡不罵罵咧咧,也要用眼神表達自己抗拒。

他越想越覺得像,實在沒忍住輕笑出聲,就換來秦抑怒視:“笑什麼?”

“沒什麼,”沈辭連忙忍住,已經幻視炸毛秦貓貓正在凶他了,連忙放開他腳,“剪好了。”

他把已經涼了水端去洗手間倒掉,心說秦抑這個人怕不是有潔癖,明明行動這麼不便,還非要每天洗澡,還不肯讓人幫忙,也難怪會在腿上磕出那麼多傷。

秦抑還坐在原位,垂眼看著自己腳,好像被主人殘忍修剪完指甲貓對著自己禿了爪子懷疑喵生一樣。

沈辭從洗手間出來就看到他這一言難儘表情,覺得自己這未婚夫真是愈發可愛了,甚至很想把他現在樣子拍下來留作珍藏。

陸衡離開半小時後,管家敲開了秦抑臥室門,他拿著兩盒藥進來:“秦少,陸衡醫生剛剛送來。”

沈辭上前接過:“他沒進來嗎?”

管家:“他說不進來了,他要回家睡覺,藥用法用量都寫在藥盒上了,讓秦少按時服藥。”

沈辭道了聲謝,關上門,把藥遞給秦抑:“現在就吃嗎?”

秦抑看著遞到自己眼皮底下藥,把眉頭皺成了抗拒形狀,終於還是一聲不吭地接了過來,從藥板上往下摳膠囊。

沈辭又舉起手裡一瓶維生素B:“這個也要吃嗎?”

秦抑眉尾微不可見地跳了跳,麵無表情地奪過來,把藥片和膠囊一並就水送了。

動作嫻熟,看起來說之前吃了幾個月是真。

沈辭坐在旁邊,好奇地看著他:“為什麼這麼不想吃藥?”

“並沒有,”秦抑彆開臉,“隻是覺得麻煩。”

他操控著輪椅準備離開,忽然被沈辭叫住:“哥哥,我為什麼感覺你好像並不高興?”

秦抑停住動作:“高興什麼?”

“知覺恢複了,你卻一點也不激動樣子。”

“陸衡不是說了,”秦抑語氣還是很平淡,“知覺恢複也不代表能站起來,現在就激動,未免有些為時過早。”

沈辭覺得這話有些道理,卻又不想被他說服,重新繞到他麵前:“可這是開始好轉表現,你總該有那麼點期待吧,哪怕一點呢?”

“沈辭。”

“嗯?”

“你跟我來。”

沈辭不知道他要帶自己去哪裡,但還是跟上了他輪椅。

秦抑最終來到了複健室前。

沈辭知道家裡有專門用來複健地方,但從來沒進去過,也不太明白秦抑現在帶他過來是因為什麼。

不過他注意力很快就被裡麵東西吸引去了,門打開瞬間,他便驚訝地睜大了眼。

房間裡放著全套複健器材,有些東西他連見都沒見過,似乎比專業康複中心還要高大上,所有東西都擦得一塵不染,全新未使用過。

他被這壯觀場麵震驚住了,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這是……你自己弄?”

“管家。”

“哦。”

想也知道秦少自己沒有精力置辦這些東西。

秦抑視線從那些複健器材上掃過:“這些東西擺在這裡已經幾個月了,起初我也曾抱有過幻想,覺得自己有朝一日可以用得上,就像那兩架放在琴房裡鋼琴一樣,我想我隻是暫時告彆它們,在不久將來,我還能重新坐在鋼琴前。”

“但隨著時間推移,這份希望越來越渺茫,渺茫到我開始質疑自己,開始放棄,開始覺得幻想就是幻想,是不可能實現。”

“沒有什麼比時間更能消磨人意誌。”

沈辭聽著他聲音,對方語氣越是平淡,他心裡就越難受,忍不住喚道:“秦抑……”

“陸衡應該跟你說過我母親事了吧,”秦抑依然沒有看他,也沒被這一聲呼喚打斷,“我從那個女人身上學到了很多,最深刻就是不要對某件事抱有過於熱切希望,我多麼希望她能和正常人一樣,多麼希望她可以不要時不時砸壞我鋼琴,希望她可以不要給我希望又毀掉我希望……可一次又一次,我都失望了。”

“當你希望被破壞了一百次、一千次、一萬次以後,你就會把這兩個字從你詞典裡劃去。即便有一天它真再次到來了,你也不會再找回當初心情。”

沈辭看著他,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滋味。

他好像一個在沙漠裡行進了很久旅人,被海市蜃樓欺騙太多次,便再也不會相信前方有綠洲。

沈辭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不能放任絕望旅人死在沙漠裡,他輕輕地開了口:“哥哥。”

他走到對方身側,彎下腰,握住了他手:“那你願意給我一次機會嗎?”

秦抑抬起頭看他。

“能不能對我抱有一次希望,我不會讓你失望。”

少年語氣出奇認真,好像帶著某種看不見力量似,讓他一時被這種力量吸引,視線定格在他身上,久久沒有挪開。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垂下眼簾:“好。”

見他答應,沈辭不免鬆了口氣,發自內心地說:“你一定能好起來。”

“要是不呢?”

“要是不……”沈辭忽然紅了耳朵尖,不知聯想到了什麼,“那就隻好一直用‘嗯嗯’了唄。”

秦抑微怔,隨即反應這個“嗯嗯”是指什麼,眼中劃過一絲無奈,唇邊弧度也柔和了些許:“走吧。”

兩人退出複健室,沈辭忽然聽到秦抑說:“那我還是比較希望我能好,讓你一個人辛苦,我還是於心不忍。”

沈辭腳步一頓,臉頰瞬間燙了起來。

他這麼一愣神功夫,秦抑輪椅已經超過了他。

沈辭看著他背影,心說原來秦少也不是完全不會說葷話啊,他還以為這人真一點欲求都沒有,已經修仙成功了呢。

回到臥室,他拿回剛才扔在這裡手機,就看到陸衡發了消息給他:【記得督促他按時吃藥,我覺得讓你盯著他比我直接盯著他管用】

沈辭:【我是鬨鐘嗎?】

陸衡:【辛苦了,幫秦少康複重任就交給你了,你一定可以】

沈辭:【對了,除了吃藥和按摩,還有什麼其他能促進恢複辦法嗎?】

陸衡:【你等著啊,我下午找神經內科同事給你問問,但是現在我要睡覺了,再不睡覺我懷疑我會猝死,拜拜拜拜】

陸衡回完消息就沒了影,沈辭隻好自己先去網上搜索。

餘光掃到秦抑已經上了床——這人可能是被昨天那場神經痛疼出了心理陰影,再不敢長時間久坐了,沒等人催就主動去躺著休息。

沈辭看了看他,突發奇想地問:“哥哥,裡男主角,都是那方麵很厲害,能一夜七次,你腰這麼弱……真可以嗎?”

秦抑動作一頓,語氣變得有點奇怪:“……少看那些沒營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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