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抑有些無奈, 伸手幫他理了理吹乾後炸起的頭發,還是有點擔心:“自己學真的沒問題?”
“沒問題,你放心好了, 我可是很擅長自……”
沈辭話說到一半又突然停下, 心說他想說什麼,很擅長自學?
他為什麼會對自己有這種印象?
他正有些迷惑, 就聽到秦抑“嗯”了一聲,好像是沒聽清他剛剛說了什麼。
沈辭連忙回神:“啊,我是說我文化課沒問題的,之前查了燕音大往年的分數線,對文化課的要求也沒那麼高。”
“你有信心就好,”秦抑不再堅持,“明天不去學校的話, 就在家練琴吧。”
“好。”
他本來是打算每天放學回來練琴的,燕陽一中不要求走讀生一定要上晚自習, 正常放學到家也就六點多, 隻要他趕緊搞定作業,晚上至少能練兩三個小時的琴。
但今天被秦潛一攪,計劃直接被打亂了。
他正想到秦潛, 秦抑好像也想到了秦潛,語氣有些猶豫:“不想上課, 是因為今天放學的事?”
沈辭一頓。
他抬起頭來, 見秦抑眼中透出些許愧色:“不過你放心,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不要因為這個就害怕去學校。”
“……我才沒有害怕, ”沈辭抱住他的胳膊, “我就是生氣, 他憑什麼那麼說你,他自己又算什麼東西,就算他很牛,也不能用那麼難聽的話攻擊你,他還是個人?還配當父親?”
沈辭說著,漸漸激動起來:“我以為我爸就夠人渣了,沒想到居然還有比他更人渣的,現在想想我還後悔,我為什麼要用溫水潑他,我應該用開水潑他!”
秦抑看著他這義憤填膺的樣子,本來還有些沉重的心情忽然輕鬆了不少,他還在揉著沈辭的頭發:“要是下次再見到他,你用開水潑他。”
沈辭哼了一聲:“那還是算了,不想看見他那張臉,他不配和你長得像。”
連“爸爸長得像兒子”這種話都冒出來了,可見真的很生氣。
秦抑勉強接受了“氣得不想上學”的說法,終於收回自己的手:“晚安。”
沈辭關掉床頭燈,屋子裡陷入一片黑暗,黑暗中他再次抱住了對方,低聲說:“明天晚點起,多睡會兒吧。”
“好。”
*
事實證明,秦抑想早起也不行,或許因為抑鬱發作,當天晚上他有點失眠,雖然早早就躺下了,卻一直處在半夢半醒間,到淩晨三點才徹底睡熟。
沈辭八點多起來的時候,見他睡得還很沉,沒忍心打擾,自己先去洗漱吃飯。
昨天晚上他已經跟班主任請了假——因為他情況特殊,在開學之前秦抑就跟學校打好了招呼,隻要請假老師就會批,所以班主任也沒問什麼,隻說讓他在家好好休息。
常老師估計以為他生病了,實際上沈辭還很活蹦亂跳,唯一不太好的是手腕上的傷,昨天被秦昊攥那麼一下,今天居然就青了,他發愁地盯著看了好半天,想找點什麼辦法遮一遮。
溫遙一早就到了秦家,被管家請進來吃早飯,這會兒跟沈辭一起看他手腕上的傷,好心地建議道:“勸你還是彆了,就算你遮了,你整天跟秦抑膩歪在一塊兒,遲早會被發現,要是被他發現,肯定會不高興。”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沈辭總覺得“跟秦抑膩歪在一塊兒”這句話有點陰陽怪氣,他看了看溫遙,一想也是,秦抑現在可能正處於抑鬱發作階段,還是不要惹他比較好。
於是他放棄了這個想法,讓溫遙幫忙噴了點雲南白藥,心說這回秦抑總沒辦法說他了吧。
同時又有些疑惑:“溫遙哥,你和秦抑不也是兩個月前才認識嗎,怎麼感覺你對他比我對他還熟悉?”
“有嗎,”溫遙神色不變,“他那個脾氣,不是很好猜嗎,控製欲那麼強,接觸一次就了解了。”
控製欲強?
雖然好像確實有點,但那也是他接觸一段時間才發現的,溫遙居然見一次就能看出來……是他太不敏感了嗎?
沈辭也沒多想,趁著某人還沒醒,先去學校拿書。
他跟溫遙一起上了車,在他的護送下去往學校,隱隱覺得這樣的場景很熟悉,好像曾無數次和溫遙一起上下學,每天早上都會跟他說再見,每次放學時,都會在校門口看到那笑著來接自己的身影。
他分明沒有原主的記憶,卻總是會對一些東西產生熟悉感,這讓他感到很奇怪,也偶爾會覺得不安,怕自己有朝一日,真的會完全被這個世界同化。
“一轉眼你也這麼大了,”溫遙忽然開口,“我剛到沈家的時候,你才五歲,那會兒你母親剛剛去世,你在家待了一整年,幼兒園不去上,你爸也不管你,就一直由我陪著。”
沈辭抬起頭,想起了一段原著裡寫過的話來。
好像就是因為母親去世,原主才對一直陪伴他的溫遙產生了格外深厚的感情,順理成章把他當成了親情的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