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秦抑用力地抱緊他,把下巴抵在他肩頭,一遍遍地重複著這三個字,好像生怕自己一撒手,對方就會不見了似的。
沈辭輕輕地回抱住他,感覺到他身上很涼,整個人都在細微顫抖,急促的呼吸聲不斷落在他耳畔,很長時間都緩和不下來。
溫遙站在旁邊,忍不住拿著手機給陸衡發消息:【能不能快點?】
陸衡[語音]:“彆他媽催了,我已經闖了三個紅燈了。”
溫遙把手機音量調到最小,保證隻有自己能聽到,才點開了這句語音。
一時間誰都沒有再說話,三人同時保持了沉默,隻能聽到秦抑持續不斷的喘息聲。
十分鐘後,陸衡匆忙趕到了彆墅,闖進臥室時,整個人都散發著氣急敗壞的氣息,他看了一眼被踹壞的門,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保持冷靜:“你們誰給我解釋下,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也不知道,”溫遙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跟他同樣一無所知的人,立刻跟他統一了戰線,站到他身邊,“他們兩個突然鬨分手。”
“分手?”陸衡聽到這兩個字,就像看到太陽從西邊出來一樣離譜,“誰先提的?”
溫遙朝秦抑挑了一下下巴。
陸衡更是震驚得表情都扭曲了,覺得自己可能是連續值班太久出現了幻覺,他沉默了半天:“然後呢?分手沒分成,又鬨自殺?”
床邊的兩個都沒說話,陸衡隻好自己湊過去問,就聽到秦抑粗重的喘息聲,這人渾身僵硬,眼神也難以對焦,陸衡試了他的脈搏,隻感覺快得嚇人,指尖的溫度卻冰涼。
他忍不住皺眉,伸手碰了碰沈辭,示意他讓一讓,沈辭剛要起身,卻被秦抑更加用力地抱住了,後者嘶啞著道:“彆走。”
“……是我,”陸衡對於這種不配合的患者深感頭疼,“你再不鬆手的話,我要拉你去輸液了。”
秦抑抬頭看他,在看清他是誰以後,終於慢慢地回了魂,他放開沈辭,僵硬地接過陸衡遞來的熱水喝了幾口,這熱度終於讓緊繃的神經一點點鬆懈下來,冰涼的手腳稍微回了暖。
“緩過來沒有?”陸衡站在窗邊,看了一眼地上打碎的玻璃杯,玻璃碎片裡的白色化學品,以及床頭那個棕色小瓶,已經大致猜到他來之前這裡發生了什麼事,頭痛地捏了捏眉心,“又是為什麼啊,你不是已經在吃藥了嗎,怎麼又想不開,受什麼刺激了?”
秦抑大概是緩過來了,他放下水杯,低聲道:“把門關上。”
門已經被溫遙踹壞了,暫時鎖不上,隻好先虛掩著。
屋裡沒有彆人,秦抑似乎也不打算再掙紮,他胳膊撐著床沿,慢慢地呼出一口氣:“我失去絕對音感了。”
陸衡一臉莫名:“絕對音感……是個什麼玩意?”
“就是一種能準確分辨音調的能力,”半天沒說話的沈辭終於開了口,“是很少見的天賦。”
“天賦?”陸衡這個完全不懂音樂的人自然不知道什麼音感不音感的意義,“這很重要?沒了這個就活不下去?”
沈辭:“倒也不是,一般學音樂的,有相對音感就夠了,絕對音感隻是錦上添花的天賦,但哥哥他好像……是完全無法分辨音高了,如果沒有音感的話,可能很難再……繼續從事音樂行業。”
秦抑一言不發地彆過了頭。
“就是說廢了唄?”陸衡沒過腦子地說,又覺得用詞不太妥當,“不是,怎麼會突然這樣呢?你這一年都沒彈琴,不一直好好的嗎?”
“可能是因為吃藥。”秦抑垂著眼,聲音很是沉悶。
“那停藥之後,這個什麼音感能回來嗎?”
“我不知道。”
陸衡更加頭疼了,他皺眉思考了一會兒:“所以你就想不開,又想尋死了?”
沒得到秦抑的答複,他就當對方默認了,煩躁地在原地來回溜達:“我上次怎麼跟你說的,你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了,你這麼做,你考慮過沈辭沒有?你要是死了,他怎麼辦?”
“所以我們分手,”秦抑自嘲似的笑了笑,“他已經不再需要我了,我再沒有任何東西能給他,現在連我唯一能教他的鋼琴也沒辦法繼續教,還留在我身邊有什麼用?”
“……你是這麼認為的嗎?”沈辭錯愕地睜大了眼,“你覺得我留在你身邊,是想從你這裡得到什麼?難道因為你不能繼續教我彈鋼琴,我就不再喜歡你了嗎?”
“你還喜歡我什麼?”秦抑抬起頭,眼神近乎絕望,語氣也激烈起來,“你喜歡的是那個鋼琴家秦抑,而不是現在的我!我求你放手吧,你很優秀,你很有天賦,你適合在這條路上走得更遠,求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你能找到更好的!”
“所以你就用那種過分的話‘勸退’我?”沈辭隻感覺渾身血液直衝頭頂,差點要被他氣炸了,“讓我傷心,讓我恨你,然後你就可以無所顧忌地結束自己的生命,覺得這樣不拖累我,我也不用被你拖累?!”
他渾身汗毛都炸了起來,忍不住高聲喊道:“你以為自己是狗血言情劇裡得了絕症的男主嗎?!”
秦抑忽然一愣,沒跟上他的思維:“什麼?”
沈辭氣得胸口劇烈起伏,臉色也變得通紅:“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和你能給我什麼無關,就算你再也站不起來,再也彈不了鋼琴,我也不會不喜歡你,聽懂了嗎?”
秦抑張了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