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就這麼離開了房間, 秦抑愣在原地,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狀況。
所以,這就是沈辭說的“回家再收拾你”?
這個懲罰對於秦少而言實在有些過於殘酷, 他躺在床上冷靜了一會兒, 還是沒忍住拿起手機給沈辭發消息:【我錯了, 求你回來睡吧?】
結果等了半天,等到沈辭的一句:【晚安】
秦抑徹底絕望了。
看起來今天晚上沈辭是無論如何也不肯回來了,他翻了個身,看著原本沈辭的位置上空無一人, 隻覺得非常寂寞。
他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 變得對沈辭這麼依賴了,幾乎到了看不到他就會渾身難受的地步, 在醫院這些天明明就在眼前卻不能同睡一張床, 已經是難以忍受的折磨, 好不容易回到家,居然還直接要跟他分居。
秦抑心裡很是難受,對自己的行為進行了深刻的檢討, 然而吃下去的藥助眠作用太強,沒能檢討多長時間,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 沈辭沒有按照之前說的把鸚鵡搬走,這讓秦抑覺得還有回轉的餘地,趁他來練琴時拚命示好, 然而沈辭無動於衷, 到了晚上,又回二樓睡了。
秦少心中的“甜蜜周末計劃”因為沈辭的不配合而泡湯,搞得他整個人都很迷茫——沈辭跟他分居又分得不徹底, 白天還是會過來練琴,鸚鵡也還留在這裡,給他一種隨時都會回來的錯覺,可又偏偏不回來,他一顆心跟著七上八下,被牢牢勾著,好像懸在半空,上不去又下不來。
這種感覺一連持續了好幾天,秦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釣”了。
因為被這件事分去了全部的精力,他懶得再跑一趟醫院,索性把陸衡叫到家裡來幫他拆線。
此刻他正趴在治療室的床上,感覺到腰後的皮膚被對方不斷觸碰而傳來拉扯感,不禁皺起眉頭,怒道:“你到底能不能好好拆?”
陸衡笑得停不下來,手都在抖,鑷子都拿不穩了,還說什麼拆線,他連忙遠離對方,在旁邊坐下:“不行了,我先笑一會兒,哈哈哈哈哈……”
整個治療室都回蕩著某人幸災樂禍的笑聲,秦抑眉頭皺得更緊,要不是還需要他幫忙,很想現在就讓他徹底從眼前消失。
陸衡自顧自地笑了足足五分鐘,肚子都笑疼了,這才停下來:“你說你,為了洗個澡,把老婆給洗沒了,值得嗎?”
“少在這落井下石,”秦抑有些煩躁,“你不替我想想該怎麼哄他回來,就會說風涼話?”
“你們小兩口的事,我一個外人摻和什麼?”陸衡重新把剪刀消了毒,“能把沈辭氣到跟你分居,你也真是個人才。”
秦抑聞言更加不爽,相當不耐煩地催促:“快點。”
陸衡幫他拆掉腰後的縫線,消毒過後重新包紮,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坐起來,並說:“明天……不,後天吧,後天你自己把紗布揭了,不用再找我了——胳膊。”
秦抑很不情願地把胳膊伸出來,就聽他繼續道:“聽說你音感恢複了?”
秦抑一頓:“誰告訴你的?”
“沈辭。”
“沈辭?”秦抑有些意外,麵色浮起些許動容,“他這幾天跟你聯係了?”
“是啊,”陸衡說,“他還問我既然你音感恢複了,腿也基本好了,是不是可以繼續彈琴,我說那得看你自己,隻要你想就可以。”
秦抑垂下眼簾,心裡有些高興——原來沈辭一直在關心他。
看來故意和他分房睡應該隻是想“懲罰”他,讓他不敢再有下次。
……本來也不會有下次了。
“不過呢,”陸衡又說,“我建議你還是再休息一段時間,你這剛拆完鋼板,骨骼比較脆弱,長時間坐在鋼琴前不利於恢複,最好再休息一兩個月,行吧?”
“知道了,”秦抑難得聽話,“我會注意的。”
陸衡給他胳膊上也貼好紗布,便開始收拾東西,給用過的器械消毒:“等徹底愈合以後,你自己買點藥擦擦,我們大鋼琴家還是要注意一下儀容的,留個疤在這多難看,是吧。”
秦抑活動了一下胳膊,還是稍有點疼,聽到陸衡又說:“所以你這音感真的跟吃藥有關?減藥之前那麼長時間一直沒見好轉,剛減藥完一個多月,就開始恢複了,到底什麼原理,回頭我得跟同事好好研究研究。”
秦抑對醫學研究並沒興趣,隨口敷衍道:“等我死了你再研究吧,到時候簽個遺體捐贈協議,隨你研究。”
“哈,”陸衡看他一眼,“咱倆還不知道誰先死呢,等你捐贈遺體的時候,我沒準都在盒裡躺了好幾十年了——就你這天天壓榨我勞動力,我在醫院累死累活地上完班,還得往你這邊跑,至少短命十年。”
秦抑回到輪椅上:“又不是沒給你錢。”
“行了,沒什麼事我就走了,”陸衡也懶得再繼續說,“好好活著吧你,以後彆再覓死覓活的了,也彆鬨什麼分手,希望下次你再叫我過來是吃你的喜酒。”
秦抑目送他離開,心說喜酒?
沈辭到法定結婚年齡了嗎?
他看了一眼時間,距離沈辭下課還有二十分鐘,索性坐在客廳裡開始等。
鸚鵡好像也知道主人快要回家了似的,自己從籠子裡溜達出來,邁著小碎步一路走向玄關,大概是想做第一個迎接主人的人……不,鳥。
秦抑看著它,忽然皺了皺眉,伸手從果盤裡拿起一顆洗淨的櫻桃,喚它道:“壞壞,過來。”
鸚鵡回過頭,在“繼續等主人回來”和“吃東西”之間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