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
你是不是想飛天?三年抱兩?五年抱八?
喜笑顏開的謝遜似乎懂了他在想什麼,便笑著安慰道:“孩子大了總是要成家的,做爹的哪有一個不祝福的?要是人人都像你這樣不舍的,那孩子們這親不是成的一點都不歡喜麼!”
楊逍咬了咬牙,陰森森道:“你不懂,你沒有女兒。”
謝遜一愣:“都一樣都一樣的。”
楊逍扭頭便走:“不一樣!”
“怎麼個不一樣?哎!楊兄弟你去哪?老頭子我是瞎的,你也不等等我!”
楊逍加快了腳步。
“哎!楊親家,楊親家!”
楊逍走的更快了。
……
五月初七,黃道吉日,鑼鼓喧天。
在這喜日吉辰,光明頂上早早地便張燈結彩起來,那喜慶的燈火映在那湖麵之上,借著水光瀲灩,更顯得燦爛明亮,便連剛躍出水麵的那輪朝日都被比了下去。
祝賀的人紛至遝來,這光明頂從來不曾如此熱鬨過,賓客中各式各樣、六大門派、親朋好友,三教九流,齊齊都來祝賀,虧得那“鞠躬精粹”的楊逍早就安排妥當,明教弟子們各司其職,接待工作有條不紊,並沒有亂了半分。
尤其是負責放鞭炮的周顛,放的可開心了!
哦,還有那掛彩條的韋一笑,拿著一堆大紅布飛來飛去的,也好笑極了!
江湖兒女一向豪爽,這婚禮並沒有普通大戶人家那樣繁瑣,婚禮頭一項便是當眾拜天地,此時那楊逍同殷天正,謝遜一同坐在上首。
不悔的娘親早逝,無忌的一對爹娘亦是如此,如此,便隻能由這三個大老爺們來受這拜高堂的禮……
這禮畢,隻聽得滿堂的喝彩,接著便由喜娘領著這對新人先去喜房挑蓋頭,之後等無忌回轉到廳中,便可正式開席。
那高堂上的三人互敬了一杯酒,感歎道:“當年咱們吵的死去活來,卻不曾想如今卻坐在這兒,成了親家!”
韋一笑:“哼,你們一個光明左使,一個金毛獅王,一個白眉鷹王的……就少了我跟紫衫龍王,早知道我也生個女兒!”
楊逍:“跟誰生?黛綺絲?彆拖累了人家的基因。”
韋一笑:“……”
楊逍:“韓千葉雖然是個小人,那也比你好看多了。
”
韋一笑:“好看有用?!”
楊逍:“至少賞心悅目,少做些噩夢。”
周顛:“哈哈哈哈哈哈!你這死蝙蝠,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楊逍:“蝠王抱歉,是我話說早了,竟忘了還有個更不如你的周顛。”
周顛:“……”算了,你是教父,我不敢頂嘴。
遠在波斯的黛綺絲捏了捏手中的指環和乾坤大挪移的心法,想到了她那貌美如花卻愛上一個老男人的女兒小昭,不禁歎了一口氣。
……
不悔坐在喜床邊上,等著無忌來挑她的蓋頭,其實除了方才拜堂時的那麼一拉手之外,這近一個月來,她同無忌連麵也不曾見過……
百般想念過後,也不免有些緊張,再加上新嫁娘總是有些患得患失的微妙心態,膽大如她也不免有些惴惴的,總覺得此時的場景有些不真實。
她正胡思亂想著,隻覺得眼前大亮,原來是她的無忌哥哥掀開她的蓋頭,含笑立在她眼前,從前她隻當紅色衣衫若是穿在男人身上,肯定會有些不符氣質的滑稽,卻沒想到他將一身新郎服色穿得英氣颯爽又不失溫文,連帶著那紅也好似隱隱放著光華……
此時無忌的眼睛也半刻不離地放在她身上,平日裡的不悔從小同他在市井中長大,因著貧窮所以不怎麼曾用過脂粉,哪怕是後來日子好一些,她也很少用,說是不習慣,故而從來都是清清爽爽的模樣。
這是他第一次見她如此盛妝,隻覺得彆有一番嫵媚風情,她原本便如畫的眉眼,如今再施了粉黛,那粉嫩的唇上點了胭脂,一改平時的稚氣和清秀,顯出嫵媚動人的嬌豔來……
那喜娘見這一雙新人隻是脈脈無語地注視著對方,一句話也不說,一動也不動,便笑著來催請無忌喝了合巹酒,好出去與賓客同歡。
無忌應了一聲,嘴上是答應了,可眼睛還是一動不動的看著不悔,像是腳下生根似的,怎麼也移不動腳……
喜娘無法,隻好又催了一次,不悔見這麼對看下去總不是個理,便低頭忍羞道:“無忌哥哥,你先去罷,我……等你……”她一說完,便忍不住臉紅了起來,含羞帶怯的看了無忌一眼。
她的聲音聽在無忌耳中,便如佛語綸音
一般動聽,恍惚的喝完交杯酒,他戀戀不舍的再望了不悔幾眼,忍不住摸了摸她臉頰,輕聲說:“我的不悔啊,等敬完酒,我馬上就回來……”
“嗯,我等你回來。”
他果真沒讓她多等,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便偷偷溜了回來,這對雖然新人,但其實背地裡早就是“老夫老妻”了,不悔懷有身孕,兩人當然不敢造次。
便同往常一樣,坐在床邊,拿著一堆詩書,抓耳撓腮的在想著孩子的名字。
“不悔妹妹,你說這個“念慈”二字可好?若是個女孩,我們便叫她念慈好不好?”
不悔眨了眨眼睛:“若是男孩兒呢?”
無忌一手翻著書籍,一手摸著她的頭,輕聲道:“我還沒想好……”
不悔撇了撇嘴,輕輕的靠在他肩膀上,忽然沒來由的道:“無忌哥哥,你以後會不會娶彆的女人,然後也這般坐在她們床頭,想著你同她們的孩子要起什麼名字?”
無忌一愣,合起了手中的書籍,有些著急道:“不悔妹妹,你莫胡思亂想,我豈是那種人?由始至終我心中隻有你一人,此生也隻要你一個妻子,哪兒會有彆的女人?”
不悔輕輕一笑:“可是皇帝老兒不都是有很多妃子的麼?”
無忌微微凝眉,看著她若有所思的模樣,心中歎道:果然懷孕的女子總是會多愁善感一些。
“誰說我是皇帝老兒了?”
“你不做皇帝老兒麼?他們都說我們明教如今有了武穆遺書,同朝廷的對抗一路順風,過不了多久,便能推翻朝廷了……無忌哥哥,你如今是教主,到了那時,不就是皇帝老兒了麼?”
無忌歎了口氣,伸臂輕輕摟住她柔軟的身子,柔聲道:“不悔,自從我當了這教主以後,隻覺世事煩惱不儘,這江湖上的諸般事務,我碰上了,隻感一團迷霧,當真分辨不清,也處理不來……”
“我隻盼驅走韃子的大事一了,你我便隱居深山,共享清福,再也不理這塵世之事了!”
不悔一愣,忍不住真心實意的笑了:“就像我們從前那樣?”
“對,像從前那樣,隻不同的是,我們日後若是隱居,也不用跑到酒樓裡洗盤子了。”
不悔聽了他這話,笑的花枝亂顫:“隻要不用洗盤子,那就是好的!”
……
公元1324年,元朝初末,明教第三十四代教主張無忌在位五年後,將教主之位傳位與光明左使楊逍,攜妻子楊不悔,連同幼女,居於昆侖無名山穀。
那是他當年同不悔一同跌下的那個懸崖,也是他學得九陽真經的山穀。
一屋三人,四季如春,風景如畫……
——青竹無悔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