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瑟自我感覺很好,好得他一點都不計較羅伊不允許他賒賬的話。當然了，這也和依依在廚房聽到這話後，出來說他可以賒賬,有一定的關係。
總之,盧瑟愉快地點了餐,坐在一樓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原木色桌子前，等著上菜。
他點的東西不多，就煎三文魚、玉米土豆三明治、羅宋湯，外加一杯番茄汁。而且他點的這幾樣東西，算是把菜單上的低中高三檔的範圍都點了。這麼一來,誰都相信,盧瑟這次過來，絕對是來看情況的。無論看的是什麼情況,這點可能也就他自己心裡知道,但大方向是不可能變了的。
很多人其實看的也就是個熱鬨,但等到廚房裡傳來隱隱約約的香味時,他們就開始站不住了。
的確，很多廚藝不錯的人都能在做菜時產生讓人饑腸轆轆的香味來,如果恰巧那時候肚子還真的就餓得很,本來味道一般的東西吃出無上美味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這次的香味霸道就在於,不管在場的人到底是餓還是不餓，光是聞著這隱隱約約的味道，他們就很想下單,自己嘗試一把。
“彆是這菜裡放了什麼不該放的東西吧？”有人小聲嘀咕著。
這也不是沒發生過的事，早幾年，在紐約還沒被托尼和盧瑟接手之前，這裡的一切都很混亂，即便有人管理，管理的方式和手段都很粗暴簡單，給夠利益就能做任何事。於是，一家往菜裡放致&癮&性調味料的餐館就出現了。開始時，大家興致勃勃，紛紛去品嘗，有些人仗著自己資產多，甚至還幾乎天天泡在那家餐館裡。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很多人對這家餐館裡出品的飯菜越來越依賴後，就逐漸有人回過味來，隱約覺察到不對勁。最後還是某個初來紐約的外鄉人一語道破了其中關鍵，才讓眾人知道，原來這就是所謂的致&癮&性。但這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一些光顧次數太多的人已經無法單純靠毅力去戰勝這種可怕的調味料帶來的依賴，很快就陷入了精神恍惚、入睡困難、幻覺連連等糟糕境地。這樣一來，原本報酬優渥的工作沒辦法繼續進行了，曾經積攢下的資產也逐漸減少，最後隻能落得去貧民窟討生活的地步。
而現在，有人說起這事，所有聽到的人都忍不住額頭一跳，想起了曾經的災難，再看向廚房時，眼裡早就沒了被美食吸引的愉悅與期待，而是多了許多審視。
盧瑟像是沒聽到這樣的討論，安靜地坐在那裡。此刻的他，和曾經拉著人演講的樣子，完完全全的不同，但似乎更接近他原本的樣子。
依依完全沒去注意廚房外麵那些人的討論，注意力都放在了手上的動作。這是餐館開業後接到的第一筆單子，她當然想做到最好，給所有還在觀望的人一個非常難忘的開端。
但傑森站在廚房門口，站在光與影的交界處，聽著那些人的竊竊私語，嘴角忍不住勾起，眼神卻越來越冷。
本就知道他站在那裡的羅伊感受著從背後傳來的冷氣，心裡一麵歎著氣，一麵又憐憫地看著那些還在討論這香味到底正不正常的人。說實話，在接受這工作時，他就預料到會發生這樣類似的事了，但他真沒想到，這群人居然還能做到這地步。
討論有沒有添加對身體有害的東西的可能性，自然是可以。但說話聲這麼大，大到他站在前台，想假裝聽不到都困難。
“既然大家這麼懷疑，不如趁還沒掉入陷阱前，就及時抽身，從這裡出去吧。”羅伊笑著和這些人說道。
而在這之前說得最起勁的一人宛如被掐住了脖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臉還憋得開始泛紅，整個人看上去滑稽而可笑。這人周圍的一圈人也頓時閉上了嘴，表情尷尬，都不敢和羅伊對視。
盧瑟輕笑了一聲，正打算說些什麼，結果羅伊轉身，就端出了最快出爐的玉米土豆三明治和番茄汁。
玉米粒和土豆都是預先就煮熟了的，麵包也是之前做好的，隻需要複烤一些，這個配料簡單、做法也算簡單的三明治就能出鍋了。番茄汁更是簡單得很，有了托尼的幫助，榨汁機哪怕隻是手動操作，也比之前要好很多。
這兩樣都算是低檔菜單上的，隻要有原料，以現在依依和彼得的速度，沒多久就能做好。如果顧客自帶乾淨的袋子、杯子，也能選擇直接帶走，是非常便捷的組合。
而盧瑟在看到被放在原木餐盤裡的這兩樣東西後，忍不住笑了出來。雖說端上來的是本應該在前台的羅伊而不是正兒八經的服務員，隻是那兩個服務員目前還在接受入職前培訓，沒達到標準，就沒法上崗服務，但這一套動作在盧瑟看來，實在是太熟悉了——不僅是他，斯塔克也能經常看到，是曾經那個世界裡餐飲會有的服務，甚至連擺盤都差不多。
當然，盧瑟不知道，這三明治和番茄汁是彼得做的，他本就在餐廳打過工，基本流程都知道，擺盤隻是最基本的技能之一。甚至連依依也在餐館開業前，被彼得抓住，就擺盤這事，說了好久，練習了好幾次。
可以說，不論味道如何，光是擺盤這點，依依的這家餐館就已經贏了紐約現在的其他小餐館。
其他人沒見過這樣的擺盤，原本還有些安靜的一樓又開始低聲討論了起來。這倒是，在得先顧上吃飽肚子時，有的吃就已經夠好了，誰還會想著吃之前得擺得賞心悅目？又不能額外增加飽腹感，還浪費時間。
盧瑟這次沒顧上聽他們的討論，先是拿起玉米土豆三明治，咬了一口。憑借他這麼多年的經驗，這三明治水平還算可以，勉勉強強能入口，隻是量還是挺大的，至少以盧瑟的食量來說，吃這麼一個三明治，他其他東西就不用吃了。
不過他轉念一想，既然這三明治定價這麼低，還很方便外帶，擺明了目標群體不是他，而是沒空做飯又肯稍微拿出一丁點東西來換取一餐食物的人。甚至為了促進銷售，還有三明治加飲料的套餐，比單獨點三明治和飲料要便宜一點。
盧瑟咬了兩口，品嘗了三明治的味道後，就放了下來，改而端起旁邊的番茄汁。同樣也是無功無過，隻是勝在沒添加奇奇怪怪的東西，就是單純的番茄汁，仔細感受，還能嘗到番茄裡那一粒粒的籽。
這次他多喝了兩口，才放了下來。一抬頭，就看到了其他人灼灼的目光，不用細看，就知道他們隻是想得到他的評價而已。
但盧瑟壓根就不想說，這幫人想不勞而獲，他還不想成為那踏腳石呢。
於是，盧瑟就和這群人眼對眼，鼻子對鼻子，仿佛完全沒感受到這群人想得到答案的迫切心情。甚至他坐在那裡，還興致頗好地輕聲哼著彆人不熟悉的小調。隻是羅伊一聽就聽出來了，是曾經很火的一首歌，當年文藝青年傑森還窩在他的安全屋裡看過，他在旁邊邊整理資料，邊斷斷續續看完了整部。不過劇情早就記不清了，倒是對此刻盧瑟哼著的這首插曲還算有點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