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倆連去的理由都編排好了。
一路上封悅悅還挺興奮,但是隻要想到婚禮那天,什麼都不知道的秦姐姐被渣男欺騙,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被那樣質疑羞辱,封悅悅就一肚子火。
可見到堂哥自始自終雲淡風輕的模樣,她心裡有些失衡。
“堂哥不是說喜歡阿姐麼,堂哥是假的吧,堂哥不生氣?”她雙手環胸,鄙夷道。
“生氣有用的話,那要腦子乾什麼。”
堂哥施施然,像個清道夫般漫不經意地開口。
封悅悅聽完,仔細分析了下這句話,先是狐疑再陡然來了勁:“堂哥,你要去整人麼,整那個杜家小姐?”
賀馳亦聞言不屑,鼻腔悶哼:“她也配?”
想了想,“也是,臭魚爛蝦,就會玩陰招,喂家裡的食人魚都嫌埋汰。”封悅悅使勁點頭。
賀馳亦稍作停頓,緊接著又開口:“要說教訓,也不是不可以。”
封悅悅湊到他跟前去。
“方法多的是,當然全在於——”
姐姐的喜好厭惡。
如果姐姐想,他就去,姐姐要是不想...那就另當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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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開進小區。
他倆坐在車裡伺機而動,情報說女人每天固定五點左右會下來扔垃圾。
這會功夫,賀馳亦下意識看向手腕,那兒原本一直佩戴手表的地方現如今空空如也。
“...”他一愣,緊接著掩飾地將手垂下去,轉而換成看手機上的時間。
還早。
封悅悅當然沒有忽略這一幕。
她眼珠子溜溜地轉。
五點零一分,終於,那個朝思暮念的身影出現了。
他倆在馬路邊佯裝經過。
是封悅悅最前蹦出來,“秦阿姐!!”她一把甩掉堂哥,朝女人撲過去。
緊接著賀馳亦跟上,麵露驚喜,裝的挺像模像樣。
封悅悅比他表現得還要像那麼回事:“阿姐!真的是你嗎?悅悅好想你!”說完就撲進她懷裡,埋進她的胸...
碰見他們,秦溫喃起先還有些懵。
跟青年對上眼後,那些就快要被遺忘的東西又再次被攪開、席卷。
她情不自禁開始設想這會不會又是一個圈套...?而她真的不能再,再跟這樣的人有來往了。
但是懷裡的小姑娘卻沒有錯,她們已經有很長時間沒見了,平時都是通過手機來聯絡的,一下子她又有些心軟。
悅悅不停的說:“阿姐,我想你。”女孩子小臉粉紅通通,格外可愛。
她輕柔撫摸著悅悅的臉,同樣說:“阿姐也想你。”
不等秦姐姐主動問為什麼他們會出現在這兒,封悅悅率先編排,她看了看附近:“好巧呀,阿姐居然搬家了嗎?我好朋友的家也住這,她今天邀請我來玩,現在堂哥準備接我回去了。”
語畢,她話鋒突然一轉。
“可是,可是我肚子好餓!”她撅起嘴,一抱著秦姐姐就撒不開手了,“好餓,餓死了,我想吃阿姐做的飯!已經好久沒吃過了!!”
“....”
話都說到這份上。
秦姐姐的戒備心在封悅悅麵前基本全部消散:“不急不急,阿姐今天剛好添置了好些食材,悅悅今晚就留下來,”她剩下的話還沒說完,封悅悅就歡天喜地的蹦起來:“好耶!”
耶完又看向後邊一直不動聲色的某人,笑的一臉人畜無害,“阿姐,那,堂哥能進來麼?”
秦溫喃下意識順著她的話,看向身後的青年。
賀馳亦今天穿了一件純黑的襯衫,氣場稍冷。
眉眼間依然是那副樣子,帥而不自知。
秦姐姐看了一眼,將視線撇開,將頭發撩至耳後。
賀馳亦不做聲,他倒是想看看,女人會怎麼回。
“那就,一起進來吧。”最後,女人這樣說。
聞言,賀馳亦勾起唇。
封悅悅嘟起嘴,遠距離白了堂哥一眼。
瞧他笑的那樣!!!!
...
秦姐姐走在前邊,上樓前,賀馳亦使勁按了封悅悅的腦殼,笑著居高臨下瞅她,那嘴型分明是:真有你的。
按完單手插兜,也不管她,兀自跟上前邊的女人。
封悅悅今天出門好不容易編了多股麻花辮,差點就被堂哥弄亂了,她整理完頭發一跺腳,氣呼呼地追著跑上去。
可惡的堂哥,一會等死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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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樓,該說不說挺難爬。
那天在電話裡,冉緣對林恒說,原本的小區是有電梯的,可是秦姐姐那一戶覺得價格偏高,於是冉緣在林恒的指揮下又帶她去了下一個,也就是這裡。
賀馳亦爬樓的過程,恨不得衝到林秘家,把他按地上揍。
他平時健身還好,沒什麼感覺,可苦了封小鬼了。
秦姐姐每次爬也是,累夠嗆,但是她心態好,權當鍛煉身體,再者這裡價格很合適。能在濱市買到這樣的房子已經很不容易了。
本來她就是走在前邊,趁著休息的當口回頭看他倆,碰巧看見賀馳亦蹲下身的場麵。
小丫頭悅悅走不動了,就這樣騎大馬一樣往堂哥脖子上一跨,再一個翻滾,她穩穩當當趴在了堂哥背上。
賀馳亦全程在笑,背好小丫頭,他抬起頭。
剛剛好,他跟比他高了一整個台階的女人眼對眼——
兩個人都愣住。
樓梯口有道天窗,光影從外麵透進來。
半黃昏,半金色。
女人此時此刻就迎光站著,說不出的聖潔美妙。
賀馳亦的腳步停了一瞬。
但很快,他掩飾地挪開視線,偏過臉,顛了一下身。
“堂哥,你是不是要暗殺我!”封悅悅感覺到抖動,更加抱緊了堂哥的狗脖子。
賀馳亦嗬笑一聲:“殺你,又是殺你,殺來殺去的,你要堂哥我說幾回,我不殺人。”
“小兔崽子你抱穩點,彆給你堂哥勒死就不錯了。”
“天曉得你心裡在想什麼,喏,還不快去追阿姐。”
去追。
這倆字敲在心尖。
賀馳亦將頭緩緩擺正,笑笑沒說話。
聽她的,一步步拾階而上。
嗯,確實是要去追了。
秦溫喃看著這一幕,突然有些失語。
青年身上有一種和他年紀全然不相符的成熟感,令人覺得安心與自在,但她曾經也實打實見過跟他年紀相符的不羈、輕狂的模樣。
他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他經曆過什麼?又或者,成熟和幼稚這兩股感覺在同一個人身上其實會不衝突嗎?
不,明明會衝突,她又反駁。
就比如阿征,阿征永遠都幼稚,永遠都不識抬舉,他距離成熟還需要好久的磨練。
她失神太久,以至於賀馳亦馱著封悅悅已經快要追上她了。
“姐姐怎麼不走了?”青年的聲線本就很沉,在樓梯道內來回發散碰撞就更透磁性。
秦溫喃猛回過神,青年已經距離她不到十公分了。
賀馳亦盯著光圈下,女人明豔的眸子、穠色的唇,一張臉美麗到不真實。
“怎麼回事兒姐姐。”說完,他又顛了一下後背,咧嘴輕哂:“我,都快追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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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了家,風格倒還是老樣子。
那盆插花藝術品依然佁然不動地擺在茶幾上。
封悅悅鬨著要和花合照,賀馳亦懶洋洋地順手給她拍了兩張,拍完他難得起了玩心,和堂妹一道和花自拍的一張,照片裡他左眼閉著,一隻手在身前比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