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習室裡麵鬨哄哄的,乾什麼的都有,對戲的,聊天的,請教問題的,好在練習室比較大,裝二十個人還是顯得十分空曠。
導演在監控室裡麵看著,其他的三個練習室裡麵,導師和學員們的互動都很好,很有看點,但唯獨切到顧衍的練習室的時候,裡麵活像是有一窩馬蜂似的,很是散亂,導演眉頭頓時蹙起,他伸手招來助理,低聲吩咐了幾句,助理會意。
幾分鐘後,導演助理敲開了練習室的門,快步走到了顧衍的身邊,彎腰輕聲說了幾句什麼,顧衍頓了下,點點頭。
助理對他一笑,說了聲辛苦,然後便退到了畫麵以外的地方。
她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後,拿著擴音器道:“你們組的主題是愛情,現在都已經練習了三個小時了,經過導演組研究決定,給每個組都臨時加一道送分題,通過的學員個人積分可以加十分噢。”
好演技這個綜藝的比賽規則是積分賽製,也就是說,最後是按照積分來進行排名的,不累加,一期節目清空一次。
立刻有人問:“什麼加分題啊?”
“雖然我還什麼都不知道,但是我覺得我可以!”
助理道:“等會兒我們會在顧老師的手上戴一個心率檢測器,你們有意願的人可以上前來跟他對戲,顧老師會通過對戲告訴你們哪裡有問題,如果能夠成功讓他的心率加快,超過正常的心率的,就算是挑戰成功,可以加個人積分。”
愛情嘛,玩的不就是心跳?
“這個挑戰好像有點難啊......”
“不是,誰能有這個能耐讓顧老師心動啊?”
“我覺得可以試試看,不是誰都能有這種機會和顧老師對戲的!”
在眾人討論的間隙,工作人員已經幫顧衍戴上了心率檢測器,在他的身後還放了一個顯示器,顯示器是直接和心率手環相連接的,上麵顯示著顧衍的正常心率,七十五。
成年人的正常心率是在六十到一百之間。
助理問:“有誰願意第一個上來挑戰嗎?”
陸意和丁雲夢站在最外邊看著。
丁雲夢用手掩唇,小聲地對陸意道:“陸哥你彆想多了,節目組就是為了剪輯素材,其實這根本沒什麼的。”
陸意也是圈內人,自然知道這些,他點點頭,微微一笑,也說悄悄話似地回道:“我知道。”
丁雲夢放心了些,正想再說些什麼分散陸意的注意力,忽然一道冷冰冰的視線從人群間隙中直射過來,像是針紮似的打在她的身上。
丁雲夢不由自主地縮了下脖子,狐疑地抬頭掃視了一圈,卻沒捕捉到視線的來源。
......難道剛才是錯覺?
丁雲夢十分心大地略了過去。
在助理問完話後,立刻就有人迫不及待地跳了出來,是顏彬。
顏彬的臉上泛著微微的紅,看上去倒不那麼囂張跋扈了,反倒有點靦腆,他走到了顧衍的麵前,竟然還挺有禮貌的:“顧老師,我可以嗎?”
顧衍對他一笑:“當然可以。”
陸意恰好看見他這麼一個微笑,不知為何,心中有點微妙的泛酸,但很快又被壓下了。
他重新低下頭去,過了會兒,他又忍不住抬起頭看過去。
剛好就看見顏彬站在了顧衍的麵前,凝視著他的眼睛,醞釀了會兒情緒,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已經入了戲。
“聽說藍海公園的花挺好看的,”顏彬的眼神帶著繾綣的溫柔和情意,他伸手去碰顧衍的手,“你想和我一起去看嗎?”
顧衍避開他的手,聲音冷淡:“不想。”
心率穩定在七十五左右,仿佛固定在了這個數值上似的。
顏彬靠近他,聲音很輕,像是在誘哄他似的:“不會浪費你很長時間,去看一下,不會讓你後悔的。”
顧衍站在原地,挑了下眉,似笑非笑。
氣場呈絕對性地碾壓。
顏彬頭上有點冒汗,仍想再努力一把:“你是不是在怪我上次忘了你的生日?那一次我太忙了,下一次絕對不會這樣了......”
顯示器上的心率穩如狗,一如顧衍臉上的表情,不為所動,大有一種“我就靜靜地看著你演”的意思。
顏彬偏頭看了看顯示器,又看了看顧衍,張嘴想說點什麼,但卻欲言又止。
最後,他垂頭喪氣地退後了一步,宣告失敗。
剩下的人開始有點慌了。
顧衍看了他一眼,點評道:“用力過猛,情感不對,沒人演戲是像你那樣演的,滿分是一百的話,隻能給你十分。”
顧衍就說了兩句話,但卻直戳要害。
顏彬自己心裡清楚,他上的時候,就是抱著想親近自己的男神的想法去的。
他對待顧衍不像是戀人,他還是沒辦法把濾鏡摘掉。
顧衍可能察覺到了,但是說得很隱晦,給他體貼地留了麵子。
顏彬陣亡後,雖然有人慌張,但還是按捺不住,想試試水,一個個跟排著隊似的蘿卜頭上前,然後一一被顧衍收割。
學員們大概是真的想證明自己,所以各種各樣的戲都有,深情的,聲嘶力竭的,文藝風的,還有瓊瑤式的纏纏綿綿的。
但從頭到尾,顧衍的心跳最高沒超過八十,更彆提超過正常閾值一百了,他的心仿佛是木頭做的,而他本人就是一個敲木魚的小和尚,萬丈紅塵過,片葉不沾身,丁點不為所動。
顧衍對待每個學員都很溫柔,但在點評的時候卻異常犀利,一針見血。
大家既然都上去了,那丁雲夢和陸意自然不會是兩個例外。
丁雲夢上前去的時候,因為和顧衍熟,所以自然放得開一些,她給自己的自定義劇本是一個女特工,而顧衍是她的愛人,也是她想謀殺的對象,這是一場爆發力極強的戲。
“對不起,”丁雲夢拿著道具槍指著顧衍的額頭,表情堅毅,但眼神卻是不穩的,是那種帶著恍惚的飄,“我有我必須堅守的東西。”
顧衍凝視著她,手指輕輕地搭在槍的邊緣,聲音低低的:“必須堅守的東西......比我還重要嗎?”
丁雲夢想回答說是的,但一跟顧衍對視上,整個人的動作便卡了一下。
顧衍的眼神很深,像是溫柔多情,可一轉眼卻又像是負心薄幸,無情無義,怎麼解讀他的眼神都可以。
卡住的那幾秒,丁雲夢腦子一片空白,然後就......忘詞兒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乾什麼。
“演戲的大忌是注意力不集中,”顧衍退後一步,淡淡地道,“十分都算多了,你這場戲我最多給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