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
陸意從未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擁有過什麼東西,尤其是在感情方麵。
就連對待洪影洪蕭,雙方也都是心照不宣地拿彼此當親人對待,感情是細水長流的,未曾露骨地剖心自白過。
陸意不是一個外向的人,或者說,他曾經是過,但因人生軌道發生的巨變,性格也跟著發生了不可逆轉的變化。
不會索取,不會提要求,不會向彆人表達自己,身上永遠背著一副蝸牛般的殼,極度缺乏安全感,隨時都有可能會縮回去。
但是在這一瞬,驀然聽見這四個字的時候,陸意霎時覺得眼眶有點發熱。
他知道顧衍為什麼會說這四個字,又為什麼會用這種安撫而有耐心的姿態對待他。
因為顧衍知道他內心的真實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他蹲在陸意的殼外麵,想用陽光雨露,十足十的愛意和體貼,潤物細無聲般地,誘哄著他探出頭來,大膽地看看這個世界。
大膽地去擁抱他。
他和世界都會等著他。
無論多久。
陸意縮在顧衍的懷裡,抓著他衣服的手更緊了,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低低地嗯了一聲。
顧衍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在了陸意的身上,沉吟了會兒,其他的什麼也沒問,牽著他的手:“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好不好?”
陸意怕他看見自己的眼眶是紅的,趕緊伸手擦了一下,然後偏過頭去:“好。”
顧衍牽著陸意的手往前走。
已是深夜,酒店裡靜悄悄一片,四處皆無人。
這個酒店被劇組全都包了下來,沒有外人,徹徹底底是他們的地盤。
身上披著的外套尚帶有餘溫,還夾雜著薄荷清香,像是整個人都被顧衍的氣息包裹住了似的,感覺很讓人踏實安心。
陸意低著頭,看著顧衍牽住的他的手,忍不住攥得更緊了些。
想要抓住顧衍,想要讓這種感覺更確定一些。
顧衍回頭,在他的掌心勾了下。
陸意又抓住了他的手指,像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小孩似的。
顧衍忍不住彎起唇角。
陸意沒怎麼好好地逛過酒店,他之前沒有擔任過男一,待過的劇組基本上都是兩三天就能拍完他的戲的,他也不用跟彆人費勁地處理好關係,於是每一次總是刻意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為自己的活動範圍畫圈,他隻會待在這個圈子裡。
而來了這個劇組後,習慣一時還沒改過來。
所以他現在隻能跟著顧衍走,任由他帶著自己去一個未知的地方。
在寂靜的深夜,隻有他們在走動,這種感覺像是全世界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似的。
也像是在探險。
從電梯裡走出來,又繞了幾個彎後,顧衍帶著他來到了一扇門前,這扇門跟陸意之前在酒店裡見過的所有門都不一樣,是一扇古樸的綠色大門,門上麵還有繁複的花紋。
陸意有點好奇地盯著這扇門:“這是哪兒?”
顧衍對他一笑,伸手推開了門。
吱呀一聲,大門被打開,裡麵的世界安靜地呈現在兩人的眼前。
這裡是.......一個餐廳。
一個複古的餐廳,桌子椅子全都是木頭的,上麵還攀著花和藤蔓,零零散散地分布著,而在餐廳的中央,最惹人注目的是一架鋼琴。
那架鋼琴周圍,是幾棵百年老樹,樹身粗大,從樹上垂下幾根翠綠的藤蔓,稀稀疏疏的,延伸到鋼琴周圍便停止,藤蔓之上,開出一朵又一朵淡粉色的花。
而最吸人眼睛的卻遠不止此。
鋼琴之上就是夜空,是露天的。
餐廳裡沒有開燈,按理說光線應該很暗才對,但月華傾瀉而下,如同流水一般,滾過一地亮銀,將花,藤蔓,鋼琴,全都染上一層柔和的光暈。
美得驚心動魄。
陸意呆了下。
顧衍牽著他一步步走到了鋼琴旁邊。
琴凳寬大,可以坐兩個人。
他帶著陸意坐下。
有柔和的夜風拂過,像是溫柔的低語,又像是童話中看不見的小精靈。
輕淺的花香鋪陳開來,沁人心脾,為這靜謐的夜色添上了一筆夢幻般的色彩。
陸意恍惚地看著這一切:“......我是在做夢嗎?”
顧衍打開琴蓋,低笑了聲:“你覺得在做夢嗎?”
“好像不是,”陸意抬起頭,看著頭頂廣袤無垠的夜空,揉了下眉心,“我隻會做噩夢,不會做這麼不真實的夢。”
顧衍的眼神輕輕閃了下,他轉過頭,看著陸意,湊過去,吻了下他的額頭。
溫熱的觸感,一觸即分。
陸意伸手摸了摸額頭,轉頭看向顧衍。
顧衍笑吟吟的:“現在感覺真實了嗎?”
如果感覺不真實.......顧衍就會吻他嗎?
陸意含糊地唔了聲,裹了下身上的外套,聲音低不可聞:“.......好像還有一點不真實。”
“不多,”陸意用手比劃了下,“就一點點。”
月光灑下,陸意坐在月光中,頭發烏黑,皮膚雪白,流暢的線條從側臉一路蔓延到鎖骨,精致得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小美人似的,或許是有點緊張,他的眼睫撲簌地眨動著,眼裡卻含著一點隱秘的小期待。
索個吻都這麼委婉,簡直不能再可愛。
顧衍的心都要化了,但卻故意裝傻:“那應該怎麼辦呢?”
陸意偏頭看著他,有點奇怪,亦有些失落。
........他已經暗示得很明顯了,按理說顧衍現在應該什麼話都不說,直接吻上來了啊?
顧衍為什麼不親他呢?
他怎麼能不親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