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看看溫度吧。”顏彬的眉頭緊鎖著,拿過了已經測好的溫度計看,發現溫度赫然已經燒到了三十九度,這已經處於高燒的邊緣了。
“你發燒燒到這麼高,怎麼一點都沒知覺的?”顏彬簡直不知道該說陸意什麼好,下午去隔壁幫完忙回來後,陸意居然還一如既往地做了家務,還做了飯,全程一點異樣都沒有!
“我以為這是小毛病,需要適應一段時間就好了,”陸意的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自從來到這裡後,每天其實都覺得挺暈的。”
他以為是水土不服。
“你是不是傻啊.......”顏彬急得不行,他瞪了陸意一會兒,在原地轉了個圈,焦躁地抓了抓頭發,“你先吃飯,吃完飯我給你煎藥喝,彆怕,沒事的。”
“嗯,”陸意點了點頭,聲音很輕,“沒事的。”
飯菜早就冷了,顏彬又拿去熱了一遍,陸意吃得很少,實際上這幾天他一直吃得很少,顏彬還以為是飯菜不合他的胃口,但是現在才發現不是的。
顏彬從小到大就沒遇上過什麼事,生病了向來都是前呼後擁,一大堆人伺候著,從來就沒遇到過這種事。
大雪封山,沒有信號,找不到醫生,陸意又發了高燒。
這個環境基本上是與世隔絕了。
顏彬去借了一些藥,這是村民們給他的,說是他們的小孩身體發燒發熱喝這個管用,但是沒有在外地人身上試過,他們也不知道效果。
吃完飯後,顏彬就讓陸意去床上躺著休息了,然後開始生火煎藥。
陸意側躺在床上,一挨床就迷迷糊糊的了,因為所處環境偏陰暗,所以也失去了時間和空間的概念。
各種稀奇古怪的夢境像是蝴蝶似的,紛紛飛過來。
陸意又夢見自己被封在了冰裡麵,冰寒無孔不入,似乎侵入了每個毛孔中,將他凍得連牙關都在發寒顫。
外麵依舊站著兩個人。
一個人上前來敲了敲冰塊,似乎頗為滿意的樣子,轉頭對另外一個人道:“這個人又來了,這回凍得還挺好的,快被凍死啦。”
另外一個人道:“太好了。”
陸意悚然一驚,他張了張嘴,嘗試著想發出聲音,但是什麼聲兒都沒有。
畫麵在此時一轉,放在枕頭邊的手機開始震動起來,那是顧衍的電話。
這肯定是在做夢,現在都沒信號了,顧衍的電話是怎麼打進來的呢?
明知道這是在做夢,陸意還是很開心地接起了電話,顧衍的聲音溫柔地傳過來,喊他阿意。
陸意應了一聲。
但是顧衍的聲音忽然變得斷斷續續的了。
陸意有點急,也很害怕,怕自己真的要被那兩個守著他凍死的人抬走了,怕自己再也看不見顧衍了,他用儘全身力氣大聲地喊顧衍的名字,讓他等一下,再等一下。
但就像是一塊巨石沉入深海中,咚地一聲,什麼聲音都沒有了。
就在這時,他的身體忽然被人抬了起來,陸意下意識地想要掙紮,但旋即一個人聲音響了起來:“意啊,彆怕,是我是我。”
陸意覺得這聲音似乎有點耳熟,他勉勉強強睜開眼,就看見自己嘴邊放了一碗焦黑的藥,藥味很苦,很不好聞。
“喝一點,”那個聲音不斷地發著抖,“你喝一點,不要嚇我好不好.......”
陸意下意識地就想說好,想去握握那個人的手,讓他不要擔心,但是他卻連這點力氣都沒了,眼前直冒黑點,像是墜入了無垠的宇宙似的。
他微微啟唇,由著濃黑的藥汁灌進嘴裡,才剛喝一口,蔓延開的苦味便在胃中沸騰,激得他的身體不斷地發顫,抗拒。
“顧衍.......”陸意閉著眼,聲音很低,“我想吃糖.......”
顏彬都要急哭了:“你再多喝一點,陸意你彆睡啊,你睡了那麼久了.......你要什麼?你能再說一遍嗎?”
陸意閉著眼,臉色雪白一片,宛如死人,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機。
床旁邊圍了幾個人,導演,製片人,全都過來了。
山石崩塌,進山村的路被徹底地封死了,這裡也沒人能夠出得去,醫生自從進了山村後就開始水土不服,自顧不暇。
這一天裡,他們想了一切的辦法,但依舊無濟於事。
床上的陸意忽然睜開了眼,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他伏在床邊,遏製不住地哇的一口吐了出來!
——他吐出來的,全都是剛才喝進去的那兩口藥。
所有人的臉色霎時一變,心不住地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