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涼涼地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隱晦的冷笑。還真是第一次有人對她露出這種味道十足的表情,感覺還挺新鮮。那雙眼睛雖不大,卻散發狼一樣的幽光,仿佛下一刻就能將獵物生撕活剝。
大強沒發現康興平的異樣,正手舞足蹈地給千羽介紹,“這是我大姨家的興平表哥,二姐你沒見過,他來給咱家送粘豆包。”又轉頭去看康興平,一臉驕傲地顯擺道:“興平哥,這就是我二姐吳芳,是咱村裡最厲害長得最好看的人。”
其實他對這個大表哥也不咋熟悉,隻在過年和他媽去他姥家拜年時見過兩次,他隻是因為家裡來客了,還是他媽娘家親戚,他媽一高興,晚上一定能吃頓好的而高興,僅此而已。
大表哥要來看冬捕,他正好也要去,就儘一下地主之誼,順便帶他過來湊個熱鬨。
千羽沒吱聲,隻朝康興平淡淡地點頭示意,康興平卻是一臉興奮地邁步上前,揚起笑容,一臉熱切地說:“小芳妹妹,見到你真好,你可比我想象中的漂亮多了。哦對了,我比你大,你就叫我興平哥吧。”看了一眼千羽露在外麵的手,又一臉關心地說:“你看你的手都凍紅了,來我給你捂一捂,姑娘家的手要好好保護,生了凍瘡可遭罪。”
說著就要伸手去抓千羽的手,他這會兒已經將千羽當成自個兒預備媳婦看了,完全沒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麼不妥,反正早晚的事兒。
千羽往旁邊一躲,躲到了大強背後,拉遠了與康興平的距離。
大強就是再遲鈍這會兒也反應了過來,看著康興平那雙朝著千羽伸出去的大手,臉色快速變幻了幾下,皮笑肉不笑地伸手握了上去,抓住康興平的手就往河麵上拽,“興平哥,快彆說了,你不是要看捕魚嗎,快走,就快起網了,再不過去就看不到了。”
一邊走還一邊回頭對著千羽使眼色,催促說:“二姐,你先家去,看到我哥,讓他拿個大桶來。”
千羽應了一聲,緩緩地笑了起來,心裡也暖烘烘的,這臭小子,賊精賊精的,還知道護著她,又不直接得罪人。
那邊康興平不情不願地被大強拽著,又不好使勁掙脫去追趕千羽,臉色也變得不怎麼好看,暗罵這個表弟太蠢,沒點眼力見兒。
千羽回到吳家,剛一進院,就聽見老太太屋裡傳來王桂芝巴巴的說話聲,卻一直沒聽到老太太的應答。
“哎呀我的媽呀,您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啊,我大姐家的日子過的好著呢,康家家底可厚,我那大外甥人品一流,吃商品糧,在廠裡又是個不大不小的領導,要不是前頭那個外甥媳婦沒了還留了個娃,哪裡能輪得上咱家小芳,這麼好的人家那是打著燈籠也難找,要不是咱家娟子和興平是血親,我倒是很樂意娟子嫁過去。”
王桂芝苦口婆心地勸說,就想讓老太太點個頭,康興平一來就將他媽的意思同她說了,雖然她心裡不怎麼樂意小芳嫁的好,可自家人知自家事兒,她大姐的這個提議還真是個不錯的選擇,這丫頭性子軟和好擺弄,乾活又是好手,嫁過去肯定能伺候好一家子老小。
“你說的都對,隻是這畢竟是嫁過去給人當後媽,誰都知道,後媽不好當。”老太太歎了口氣,委婉的拒絕了王桂芝,她不覺得以小芳的條件一定要去給人做後媽,就算是對方工作和家裡條件都不錯,可個人的品性德行卻頂頂重要。
那小子她見了一麵,印象不大好,總覺得他眼神不正,太過輕浮,是個心思不穩的人。
王桂芝一聽老太太這話,臉子啪嗒一下就撂了下來,撇著嘴,頗有些陰陽怪氣地說:“後媽咋的了,那孩子還不到兩歲,用心養,養好了自然就跟她親,跟親生的又有啥區彆。再說了,這一嫁過去就白撿一現成兒子,還省得她費勁生了不是。您老也是過來人,也都經過,這女人哪個生孩子不是鬼門關門口轉一圈,您老當初生我那小姑子的時候不就是差點沒熬住,害得小姑子身子不好,還沒長大就......”
提起小姑子,眼瞅著老太太眼圈泛紅,王桂芝心裡一陣舒爽得意。
哼!她就是故意的,就是故意去揭老太太傷疤,誰讓她同自己對著乾呢,爽快應下不就完事了嗎。
王桂芝心情好了,又開始遊說道:“聽說明年筷子廠要分房子,憑我外甥的職位,肯定能分到兩間,咱家小芳要是嫁過去,那才真是掉進了福窩窩裡去了。依我看啊,年前的日子好是好,就是太近了,過了年正月裡就不錯,喜慶又吉利,回頭我找人選個好日子。”她真是恨不得馬上將人踢出門,她姐說出三十塊彩禮,再給新娘子做身新衣裳。衣裳可以穿走,彩禮可得一分不少都進她的口袋,算是養她這些年的回報。
“我不同意,也絕不給人做後媽,誰樂意誰嫁。”千羽挑起門簾進屋,冷冷地說了一句。看到老太太眼圈通紅,對王桂芝的不滿又加深了一層,恐嚇道:“誰敢強製乾涉我的婚事,我就去鎮上告她包辦婚姻,宣揚封建陋習,抓她去批鬥,搞臭她的名聲。”
王桂芝騰地一下站起來,手指著千羽,厲聲嗬罵道:“你個死丫頭,白眼狼,你這是要反天啊,你爸媽死的早,我養你這麼大,對你有大恩,咋還安排不了你的親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