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去大壯那住了幾天後,覺得哪哪兒都不得勁兒,哪哪兒都不順心,挑了一堆毛病後,乾脆就收拾收拾,帶著兒子媳婦給買的衣裳首飾營養品回了大強那。
爺奶的寶貝孫孫呦,可想死他們嘍!
打那之後,吳慶國和王桂芝就一直住在部隊分給大強的院子裡含飴弄孫,人到老年的倆夫妻又經曆了一次養娃長大的艱辛過程,其中甘苦,不足為外人道。
直到病重臥床,才嚷嚷著要回老家,死也要死在他們出生的那個小山村。
比對起兩個孝順又能耐的兒子,唯一的閨女吳娟卻讓他們丟儘了臉,操碎了心。
趙家四口的日子一直過得雞飛狗跳,烏煙瘴氣,小孩兒哭大孩兒鬨,大人再吵鬨,整個家屬區就屬這家熱鬨,鄰居意見大的不行,勸說不聽,就對這家人沒了好臉。
趙建業後來都不怎麼回家住了,寧可在值班宿舍裡湊合一宿,也不想回家麵對那一地雞毛和胡攪蠻纏媳婦兒。好像在他的印象裡,媳婦兒和兒子之間永遠有他判不完的“官司”,他也收入和精力也越來越滿足不了媳婦兒那日漸膨脹的欲念。
也許是宿世的孽緣,怎麼也扯不斷的牽絆,早晚都會來到。
閨女上學後,吳家感覺輕鬆了不少,這時的她早就扔了廠裡那個早八晚五的惱人工作,整日和小姐妹出去玩。
在電影院裡偶遇了上一世的官配丈夫,已經結婚生子的家具廠主任家的小兒子。
兩人一見如故,二見鐘情,三見定終身,很快便激情四射,愛的死去活來。
眼瞅著奸情要瞞不住,又聽說廣市深市那邊遍地是黃金,錢好賺的很,倆人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卷了各自家裡所有的錢財,私奔了......
這件事兒在龍泉鎮那個小地方投下了一顆炸彈,其威力卻不亞於一顆原子彈。
雖說改革開放了,受外來風氣洗禮,老百姓的思想前衛新潮了不少,可這種拋夫/妻棄子同人私奔的缺德事兒還是相當挑戰廣大樸實民眾的三觀和道德底線。
前些年的知青返城,就狠狠地鬨過一波,許多已婚的知青為了回城不惜拋棄、割裂在農村的一切,哪怕是親生骨肉也毫不猶豫地舍棄,一走了之。為了鬨離婚,哄騙威脅,又打又鬨喝藥上吊,無所不用其極。手段多樣,醜態百出,將人性的自私醜陋**裸地坦露出來,讓人不屑,不恥。
這在當地造成了不小的風波和負麵影響,無數個家庭支離破碎,無數個孩童失去父母,人心浮動,道德敗壞,社會風氣都給帶壞了,導致老百姓對這種事兒簡直是深惡痛絕到了極點。
私奔的事兒一出,吳娟的娘家和姓劉的奸夫家很快就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和笑話。
要麵對親家上門的指責質問不說,還要麵對街坊鄰居的鄙夷唾罵,指指點點。好些人都沒什麼文化,但他們心裡有個簡單直白的邏輯,那就是能教養出那樣沒責任心又不知禮義廉恥的兒女,當爹媽的又能好到哪兒去?
吳劉兩家人百口莫辯,都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從此再不見人的好。
心裡將自家那個丟人的鱉崽子罵了個狗血淋頭,恨不能馬上將人抓回來打死了省事兒。可這也隻是兩家人想想而已,那倆人跑了以後愣是連個音信也不給家裡,他們是死是活,過的咋樣,家裡是一點都不知道,倆人從那之後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似的。
四個大家長歲數加起來有兩百多歲,他們怎麼也想不明白,他們究竟是生養出了一個什麼玩意兒啊?丈夫/媳婦兒不要就罷了,孩子不要也算了,可他們怎麼能連生養他們的爹媽都不管不顧了啊!
這事兒也是吳慶國夫妻那麼麻利徹底地丟開家裡的一切,跑去二兒子家常住再不回去的一個重要原因。
實在是一輩子的老臉都丟儘了,走在村裡都不敢抬頭,瞧見彆人湊一堆嘮嗑,就覺得他們說的是自家的丟人事兒,肯定是在嘲笑編排他們家。
一想到這些,夫妻倆任臉皮再厚,也忍不住落荒而逃,頭耷拉的也更低了。至於那個糟心閨女,全當她死了吧!
幾年後,據老家一個去南邊打工的人說,他在當地娛樂街的洗頭房見過一個長得很像吳娟的女人,濃妝豔抹,打扮的花枝招展,和她男人一個拉客,一個接待。
聽說生意還不錯,一天能賺五六百。那人之所以認出了吳娟,還是因為他參加過趙建業和吳娟的婚禮,還和幾個哥們鬨過洞房的緣故。
吳蘭花終究沒熬住單身的日子,在離婚後第五個年頭的春天嫁了個隔壁村的鰥夫,日子雖然過的磕磕絆絆,倒也慢慢熬了下來。那男人不能生,就把吳玲當成了親生女兒,還願意供她讀書。吳玲也爭氣,考上了師範大學。
她是個懂得感恩的孩子,畢業後就選擇回了龍泉鎮,做了一名中學老師,為的就是離父母近,方便給他們養老。後來嫁了個同樣是老師的丈夫,小日子過得雖不怎麼富裕,卻也溫馨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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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靜清雅的院落中,金黃的桂花灑落一地,美麗慵懶的女人側依著搖椅淺眠,一本法文書順著她的手滑落在桂花上。
微風吹過,暗香浮動,裙角輕擺,書頁也隨風起舞,嘩啦啦一陣輕響。
院門被輕輕推開,“噠……噠……噠……”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直到駐足不前。
女人緩緩睜開略有些迷蒙的雙眼,逆光看去,一張刀削斧鑿的深邃俊臉猝不及防的映入眼簾,她那古井不波的心弦仿佛被狠狠地撥弄了一下,餘音激蕩,久久不息。
男人緩緩地蹲下身,朝她伸出一隻手,聲音似喜似悲,低沉又暗啞,“對不起,我……遲到了。這段路,曾經隔著千山萬水,我走了十幾年,終於走到了你麵前,你……還願意與我一路同行嗎?”
女人看著他,眼角眉梢漸漸染上了暖色,抬起一隻修長柔嫩的小手,慢慢地握上了那隻大手,嘴角微勾,懶懶地吐出一句話:“閆先生,請多關照。”
往後的人生裡,千羽做了女王,被寵成了公主,被人放在手心裡嗬護了一輩子,哪怕是他們的子女,也不得不退居一射之地。
還記得曾經年少時,她就暗戳戳地想過,要是能將這個經濟適用居家好人男弄家去,她從此就啥都不用乾,躺著等人伺候就好了。
原來,竟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