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秦然第一次遇到一個考慮大秦一統天下之後事情的人。
在此之前，無論是誰，都還在猜測，這大秦究竟能不能夠完成統一大業。
即便是到了現在，楚國和齊國尚未被滅，六國的士人仍然抱有一線希望。
而在鹹陽城中的那些大秦官吏們，秦然敢肯定，還沒有人像昌文君一樣開始考慮大秦一統天下之後的事情。
“昌文君，你現在談論這些問題似乎有些為時過早。畢竟，楚國的大將項燕仍然囤積著數十萬大軍，對秦國構成巨大威脅。”
“如果不消滅楚國，又怎能談論天下一統呢？”
“此外，從曆史上來看，楚國的國都曾經多次被其他國家占領，但最終楚國都成功複國了。”
秦然麵無表情地說道。
“哈哈哈，秦然將軍，若是換做他人這麼說，在下確實無言以對。”昌文君輕笑一聲，看著秦然，目光平靜而深邃。
“可是你，鬼穀高徒，又怎麼會看不出這天下大勢。”昌文君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大秦滅楚，滅齊，不過是時間的問題。”他的語氣堅定無比，仿佛這已經成為了一個不可逆轉的事實。
“這一次大王以李信將軍三十萬兵馬攻楚，若是失敗。那麼來年大王便會以王翦將軍率領六十萬大軍繼續伐楚。”昌文君的聲音不緊不慢，但卻帶著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
“三十萬不行那就六十萬。”他微微仰起頭，眼神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
“若是六十萬仍然還不行，那麼大王就會征發百萬大軍。”昌文君的聲音越來越高亢，仿佛在向世人向秦然宣告著大秦的決心和實力。
“楚國總歸是要滅的啊。”最後一句話，他說得異常沉重，讓人感受到他內心深處的無奈和悲哀。然而，儘管如此，他的表情依舊平靜，沒有絲毫的波瀾。
對於大秦滅楚，身為楚人的他並沒有表現出絲毫的異樣。
“昌文君對於滅楚一事的篤定倒是超出了我的預估。”秦然微微皺起眉頭，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隻不過昌文君也是楚人，為何卻對大秦滅楚……”
說到這秦然便不再言語。
有些話不需要說得太透徹，對方自然能理解其中的深意。昌文君目光銳利地盯著秦然，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秦然將軍的意思我自然明白。”他的語氣平靜而堅定。
“我也知道，昌平君事件之後，大秦的老秦人們都在懷疑我，懷疑在鹹陽的楚人們。”昌文君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可是我要告訴你們的是，我雖然是楚人，但我生在鹹陽，長在鹹陽。”他的眼神中閃爍著一種執著和自豪。
“是秦給予了我現在的榮耀和地位，不是那個從來沒有關心過我生死的楚國。”昌文君的聲音帶著一絲激動，仿佛在宣泄多年來積壓在心中的情感，“若不是因為不能選擇出身的原因，我昌文君將是比老秦人還正宗的秦人！！！”
秦然默默地聆聽著昌文君的傾訴，內心不禁湧起一股複雜的情感。自己從未想過，原來在昌文君的心底深處，早已將自己視為真正的秦人。
事實上，儘管出生並成長於鹹陽這座大秦的國都，但由於身上流淌著楚國的血脈，他始終無法被秦人完全接納。這種身份認同的困惑，無疑給他們帶來了無儘的痛苦。
而如今，身上同樣流淌著一半秦國血統的扶蘇公子，則成為了他們寄托希望的對象。
然而，昌文君此刻的行為卻令他們陷入了絕望之中。大王對他們失去信任，秦人也不再接納他們，這一切都將影響到扶蘇公子未來的地位。
“昌文君，有何事但說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