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塞蒂猶豫了。
“阿萊莎女士…我、我是否可以令您的仆人到我家照看——”
阿萊莎不為所動,靜靜看著她:“同意,或者拒絕。你還有最後一次開口的機會,帕塞蒂小姐。你沒資格跟我談條件。”
同意。
或者拒絕。
兩條截然不同的路,眼下的片刻或許就能決定她這一生了。
凱特·帕塞蒂很清楚。
她感覺自己渾身上下的汗毛豎了起來,掌心和腳心滲出汗液。
她越來越緊張,也越來越清楚,這兩個選擇背後的意義是什麼…
痛苦和欲望交替在她的皮膚恣意延伸,命運的密碼就掌握在自己手裡。
但那是兩條此生都將坐立不安的選擇。
阿萊莎打量著糾結焦慮的女孩,興味盎然。
她明顯發現,自己給出的選擇像一口鍋子,也像一捆柴。
這道慢火烹煮著凱特·帕塞蒂,燒得她眼睛一會明亮、一會晦暗,一會憂鬱審慎,一會又憤怒痛苦。
“帕塞蒂小姐,看來你選擇了後者。那麼,我要去休——”
“我留下。”
於是,冬風更冷。
在每個長風呼嘯的午夜,在迷霧遮擋住詭譎月光的花園裡,在人類沉睡之時,凱特·帕塞蒂跳舞的影子和某位更加高且頎長、遍生尖刺的黑服紳士逐漸重合交疊。
它和她分彆跳單人舞,又合在一起跳雙人舞。
她一陣悲傷痛哭,為自己的人生。一陣興奮低呼,同樣為自己的人生。
她和它混淆了身份,性彆,物種。
她們談話,用人類的語言,又學著從未命名、或早已命名卻不知所然的‘哢哢’來交談——
夕陽不是一瞬間落下的。
但機遇能使人一蹴而就。
“從今天開始,你可以為我刷舞鞋了。”
第十三天的下午,阿萊莎對帕塞蒂如是說道。
刷舞鞋。
這證明一個學徒終於登堂入室。
阿萊莎穿著半透的絲質睡裙,眼裡升起數日前的光彩,有讚歎,也有一絲惡事成功後的戲謔與興奮:
“真遺憾。我聽說,您的母親於前日凍斃在家裡了…”
她轉過身,將房間裡的所有窗簾都拉開,讓穿過樹蔭的稀疏日光滲進房裡。
她斜趴在陽台上,向外看。
看樹冠和樹乾,看草皮和走來走去、撥弄花草的園丁。
她仿佛一隻金裝囚籠中羽翼華麗豐茂的翠鳥。
“隻有園丁的衣服每天才有變化。”
溫暖的光線和爐火緩緩融軟凱特·帕塞蒂心底的冰,它們稀稀拉拉的融化,流出濃汁和使人致死的毒液。
阿萊莎轉頭看著一言不發的凱特·帕塞蒂,好像照鏡子般自言自語。
“從今天起,我們一樣了。”
“帕塞蒂小姐。”
“不過…”
“您是被困在什麼地方呢?”
她像惡毒卻不自知的天真孩童一樣提問,用乾淨明快的聲音剝落麵前愈發成熟的果實。
一顆外表光潔無暇,肚子空空的蒲桃。
也正如阿萊莎女士所說。
凱特·帕塞蒂從那天起,就被困在回憶裡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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