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府城書院4(1 / 2)

在俞州和喬楠閒聊的時候。

三位皇子的車隊,也終於抵達青山書院。

因為三人是隱瞞皇子身份過來求學的,因此山長甄公並沒有大張旗鼓,親自出來迎接,隻是派遣了書院的管事出來招待安排。

在鴻學大儒麵前,三人也不敢擺皇子派頭,就是性格最囂張的李泰安,都不敢表達出任何不滿,老老實實跟著書院管事,提前住進對普通學子來說很好,對皇子來說卻十分寒酸的學子宿舍。

待床鋪行李等等東西收拾好後,相互厭憎的皇室兄弟三人這才終於能夠分開。

李承巍換好衣服的第一件事,就是悄悄拜訪甄公。

書房中。

甄公顯然也早等著李承巍,見他到來,立刻起身便要跪下行禮,“殿下……”

“族公年邁,身體重要,無需多禮。”

李承巍趕緊抓住甄公手臂,將人扶起來。

甄公乃當世鴻學大儒,受人尊敬,又是他外公的親兄弟,是他的親長輩,身在宮外他怎敢受老人如此大禮?

不過甄氏一族禮學傳家,甄公又最擅禮學,還是固執的行了禮。

然後才朝李承巍露出微笑道,“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禮乃人之本,不可廢也,殿下寬待是殿下仁心,但祖宗家訓,甄氏卻不能破。”

“可此處非內宮,族公乃我長輩,應當我拜您才是。”

李承巍對自己外家族老們的固執很無奈,當即也行了一個拜長輩的大禮。

甄公見他行禮姿勢標準,渾然天成沒有半分生澀,顯然平時並非疏於練習禮節,心中甚是滿意。

到底是他們甄氏的後人,一言一行都是刻進骨子裡的名士之風。

兩人簡單寒暄後,便直接將話題切入了正軌。

李承巍有些急切詢問,“族公,您來信說有了小弟的消息,此話當真?”

其實,此次他們前來州府,表麵上是父皇希望他們幾位皇子求學上進,體會民間疾苦,但實際上,卻是以此遮掩,方便他暗中尋找弟弟的消息。

他母父至今為止,隻孕有他和弟弟兩個孩子。

弟弟是個哥兒,生在皇家本沒有什麼危險,但奈何出生時辰不好,被有心人利用,遭逢大難,性命堪憂。

父皇母後不願弟弟丟掉性命,便安排心腹將弟弟偷偷送出宮,想要藏到外公家養育,誰知中間出了意外……

多年來,父皇一直派人暗中尋找,可惜始終沒有結果,連弟弟生死都不知曉。

直到前些時候甄公秘密傳回消息,這才有了他們三位皇子蒼山府求學之行。

隻是弟弟之事不能大肆炫耀,弟弟還活著的消息更加不能透露出去,因此,甄公在信中用的是暗語,具體什麼情況,隻有親自來了才能知道。

“殿下莫急,六皇哥吉人自有天相,定會無礙的。”

甄公安慰了一句,便不再耽誤時間,起身從書桌下麵的暗格中取出一個木盒打開,露出裡麵看起來普普通通的金鑲玉手鐲。

甄公細細解釋,

“根據當年的線索,護送六皇哥的那批侍衛宮女,最終活下來的那個宮女,名叫月桂,陛下調查月桂的生平後,將所有能夠證明月桂身份的物品,全部作畫羅列了出來讓我們記住……”

“而就在前些日子,我家夫人生辰收到的賀禮之中,便出現了這個金鑲玉的手鐲,我仔細對比,發現這應該就是當年宮女月桂之物。”

“我讓人去打探了這個手鐲的來曆,輾轉之下最終確定,手鐲是從府城一家老字號的當鋪所出,典當年限正是六皇哥失蹤後的幾個月。”

“據當鋪掌櫃回憶,當初去典當東西的人,是一對帶著孩

子的夫妻,丈夫口音是蒼山府這邊的,女子則說的是官話,再加上這玉鐲是那段時間當鋪裡麵價值最高的東西,因此當鋪掌櫃記得格外清楚……”

“如果沒有意外,月桂應該是帶著六皇哥,在這邊找了個男人下嫁,隱藏身份生活在蒼山府這一片地界之中。”

李承巍聽得又喜又愁,“可蒼山府這麼大,多年過去,月桂容貌怕也有了變化,單靠這點消息,如何尋得著呢?”

“月桂不好找,那就從六皇哥這裡下手。將整個蒼山府同齡的哥兒全部找出來,一個一個調查排除,總能有個結果,總歸已經找了多年,也不急這一時半刻。”

“當初六皇哥被抱走的時候,陛下和後君不是給了孩子一塊玉佩嗎?月桂既然保住了六皇哥的性命,定然也會將那玉佩保管好,憑此證就好尋找確認多了。”

甄公沉吟提議。

李承巍想了想點頭,歎氣,“如今也隻能這般了,還好這次前來州府,是用的求學借口,我在這邊待上兩三年也不會引人懷疑,就是又要讓母父失望了。出發前,母父很是歡喜期待……”

“好事多磨,六皇哥晚點找到也好,省得消息傳出去。”

甄公拍拍他肩膀安撫,然後詢問,“我聽說你們今日進府城的時候,在街上驚了馬,差點鬨出人命,這是怎麼回事?真是意外,還是巧合?”

“我已經讓人去查了。不過依我之見,應該是意外,當時出手救我的,是個已經成親的小夫郎,我觀他眼神清正,應當不是有心之人。”

說起今日驚馬,李承巍就想起出手相救的喬楠,儘管當時隻匆匆一麵,但他對喬楠很有好感,不覺得對方是有其他心思的。

畢竟誰安排英雄救美的戲碼,會安排個已婚夫郎啊?這樣的身份根本就不利於細作勾引接近目標!

甄公想罷點頭,“殿下說得有理,不過還是小心為上。”

“族公安心,我曉得。說起今日救我的那夫郎,的確有些奇異之處,竟是個天生神力的小哥兒,真是罕見。”

“當真如此?老夫平生見過力氣最大之人,就是太宗陛下,當年太宗能夠單手舉百斤之重,已令我等驚駭不已,卻也不能稱之神力,都是常年練武練出來的,這一個小哥兒究竟如何,才能有此稱謂?”

甄公聞言很是感興趣,他雖是文人,卻是戰亂中活過來的,因而對孔武有力之人格外喜歡,看著就心安。

李承巍笑道,“那小夫郎能舉多少斤我不清楚,但今日他不僅單手將我馬車廂給扶住,同時還單手拽住了馬腿,硬生生將發狂的馬腿給折斷了,穩住亂局……”

“最重要的是,那小夫郎長得一點兒都不孔武,反而清瘦得很,細胳膊細腿兒,族公覺得他這是神力不?”

那樣的身材可不是能夠把力氣練出來的樣子,除非天生,不能解釋。

甄公笑讚,“那確實天生神力了!殿下可問過他是哪家夫郎?老夫還未曾聽說過府城有這等異士。”

“那小夫郎不願透露姓名夫家,想來是家中管得極嚴吧……”

李承巍有些可惜,他雖也是男人,但對那些明明自己夫郎娘子有著大本事,卻還把人關在家裡不許出來的男子,很是歎氣。

父皇說過,如今景國看似安穩,實則依舊內憂外患,朝廷需要人才,多多的人才。

若是真碰到可用之人,便是女子小哥兒又如何?

須知當年戰亂時,提刀上戰場的女子小哥兒也不少。

兩人聊著,話題又漸漸轉到彆處。

……

同一時間。

府城某處客棧中。

喬旭好不容易才跟衙門解釋好當街鬨事的緣由脫身,疲憊的回到客棧。

一回去,就

又看見趙家人點了大桌的好菜胡吃海喝,見他回來,看了他一眼,連招呼都沒打,就又埋頭開吃,像是八百年沒吃過好東西的餓死鬼。

好吧,趙家人以前窮得很,的確沒吃過什麼好東西。

這是逮著機會就吃他這個大戶呢!

最重要的是,竟然還敢不給他好臉色。

前世,他就知道趙家這群人極品得很,隔三差五就能聽到他堂哥與這些人鬥智鬥勇,因此重生後嫁入趙家,他就做好了應付惡婆婆、惡小叔子、小姑子的準備。

但他還是低估了趙家人的無恥程度,以及春荷在旁邊煽風點火的作用。

這些人不僅想吃他的,喝他的,連衣服首飾都想讓他買,覺得他有金山銀山。

他不同意,這群人就見天的給他沒臉,說他沒良心,隻顧自己享受不管孝順婆婆,照顧小姑子,他們要跟趙立軒告狀休了他等等……撒潑之言。

看在趙立軒的麵子上,他一退再退,才讓這些人跟著來了府城,結果這些人還不滿意,真是貪心不足蛇吞象!

喬旭心情本就不好,被趙家人這般態度刺激,終於忍不住發火了,就算趙立軒不高興,他今兒也得將火氣發出來。

俞州和堂哥他惹不起,趙家這群人又是什麼東西?

靠人吃飯就要有靠人吃飯的自覺,真把他當冤大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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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二連三遭遇不順的喬旭怒火中燒。

直接氣得當場吩咐自己下人,“把門關上,給我狠狠教訓他們,嘴堵上,不要傷臉,不要留下痕跡,教訓得好,本公子重重賞!”

喬旭本就不是什麼善茬,重生前又是在後宅掙紮的人,收拾人的手段多得是。

他連自己親爹娘下手都不軟,豈會對趙家人手下留情?

趙家人完全沒想到喬旭這個兒媳,竟然敢膽大包天的讓下人揍她們,一時間都懵了,被打得哇哇大叫。

“你竟然敢打婆婆,我,我要告訴我兒子,讓他休了你,嗚嗚……”

趙婆子捂著肚子又痛又氣,趙家眾人怒目而視。

這個兒媳婦真是太不像話了,竟敢對長輩動手!

可喬旭也是被他們氣狠了,冷笑道,

“去說啊,死老太婆,真以為我怕你不成!你要是敢讓趙立軒休了我,我就把趙立軒的功名給弄掉,讓你們全家老小回村喝西北風!”

“我告訴你,我可不是我堂哥,他要為他兩個弟弟名聲考慮,我連我親爹娘都收拾了,還怕再收拾你們壞名聲?”

“你們吃我的喝我的,還敢跟我嗆聲,我已經忍你們很久了。今天給你們漲個教訓,以後再敢給我找事,我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威脅完趙家眾人,喬旭這才看向這段時間不斷慫恿趙家人的春荷,目光狠毒。

他走過去,一巴掌扇在春荷臉上,聲音沉沉,

“你這個背主的賤人!當初本公子放你一馬,你不珍惜,聽我堂哥兩句話,就敢來找我麻煩,愚蠢之極!你真當我堂哥是什麼心慈手軟之輩?他不過就是不想臟了自己的手而已,你到是真敢來摻和。”

“你,你想做什麼,我現在可是你嫂子,你,你敢欺負我……相公救我。”

春荷被他陰沉沉的眼神嚇到了,哆哆嗦嗦往趙二哥那邊躲,想要趙二哥替自己出頭。

趙二哥倒是想給她出頭,畢竟娶個漂亮媳婦不容易。

但喬旭一個陰沉眼神過去,他就不敢動了,剛剛被喬旭讓人揍的痛楚他還記憶猶新!

沒有人幫忙,春荷就被旁邊的壯實婆子抓住,捂住嘴帶了下去。

喬旭陰冷的視線掃過趙家眾人。

抽出頭冠上的簪子,就在自己手臂上劃下一道血口子,滿含

威脅道,

“春荷貪慕虛榮,嫌棄二哥殘廢,勾搭上府城一個路過的行商跑了,我阻攔她,她還對我動手,傷到了我……你們都聽明白了嗎?”

這是明目張膽指鹿為馬呢!

趙家眾人氣憤不已,但在周圍壯實婆子和壯漢下人虎視眈眈的目光中,身體愣是半點都不敢動,也被喬旭連自己都能下狠手的行為,給嚇住了。

“你們要是老實點,以後我就讓你們好過點,不老實,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們生不如死。”

喬旭冷哼一聲,便示意旁邊的婆子和壯仆留下,繼續狠狠教訓給他出氣。

他現在總算明白,前世堂哥出嫁的時候,為什麼要帶那麼多粗壯的婆子小廝了,這趙家人,真他娘的不是群東西,不抽不行!

等收拾完趙家人後,等晚上趙立軒回來,他又率先顛倒黑白告狀,柔柔弱弱的模樣,將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將趙家人差點沒氣死。

趙婆子頓時就有些後悔當初的退婚換親了,她真沒想到喬旭竟是個這樣會做戲,也這樣膽大歹毒,連婆婆都敢打的潑辣之人。

早知如此,還不如答應兒子娶喬楠呢,就算喬楠不能生,但溫柔賢惠啊,而且同樣是喬家哥兒,喬楠的嫁妝也比喬旭多了好幾倍!

趙婆子有種自家被騙婚了的感覺……

而這邊。

喬旭在向趙立軒告趙家人的黑狀時,同樣也有種自己被騙婚的想法。

他跟趙立軒說春荷跟人跑了,還傷了他,希望趙立軒能心疼自己,拉攏夫夫關係。

結果趙立軒的關注點是,“當初我就看出來她不是個安分的,嫁給二哥後整天就知道打扮,也不幫二哥料理家事,還挑撥家裡安寧,跑了也好。”

“旭哥兒,以後還得勞煩你替二哥親自挑個好娘子,二哥都是為了供我讀書,才會落下殘疾,我不能忘記這份恩情,你一定要幫我好好照顧二哥,知道嗎?”

喬旭:……

我踏馬受傷了你不關心我一句,還叮囑我照顧你家裡?!

他跟趙立軒抱怨趙家人好吃懶做,想讓趙家人出去乾活賺錢,免得吃空他嫁妝。

結果趙立軒的關注又是,“我娘和哥嫂他們供我讀書不容易,我出息了怎能不管她們?她們都是鄉下人,有些習慣是不好,但我會慢慢教他們的。”

“旭哥兒,你便委屈忍耐他們幾年,等我高中後,我就給我哥嫂他們單獨買宅子,我們和娘安安靜靜住一起。”

喬旭:……

我踏馬是想分開住安靜嗎?我的重點是銀子!

這真的是前世當上首輔的人?咋就聽不懂人話呢!

喬旭實在忍無可忍,隻能把話挑明,“相公,我沒有嫌棄娘和哥嫂他們的意思,我是想說,我們家的銀子不多了。”

“府城花銷本就大,我的嫁妝就那麼多,若是家裡人再不事生產,不尋個銀錢來源,咱們一家十幾口人最多兩月就要喝西北風。”

“我不指望婆婆他們賺好多銀子,但總歸家裡要有點進項才是,否則等到相公你下次鄉試,連考試的路費都湊不出來了。”

就差直接說趙家人好吃懶做,要把兒媳婦嫁妝花完了!

說得這麼明白,趙立軒再遲鈍也懂了,頓時臉色漲得通紅,把媳婦嫁妝吃空是真的很沒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