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裕那天的話他聽進了心裡,跟陳瑤攤牌,不歡而散,謝宥笛雖然戀愛腦,但不是無腦,做不到及時,但好歹也止了損。
結果沒兩天,就被人莫名其妙堵在路上,大罵他是插足感情的男小三。
謝宥笛心裡苦,但凡他有這本事,何至於單身到現在啊。
薑宛繁趕過來的時候,謝宥笛急忙捂住臉,怨懟卓裕,“你乾嗎告訴小薑,還嫌我不夠丟人是吧?”
卓裕對薑弋抬了抬下巴,“那是我小舅子,他也受了傷,我能不告訴他姐?”
薑宛繁聽完這件事,張著嘴半天沒吱聲,眼下見到謝宥笛的慘狀,沉默半晌,扭頭對卓裕語重心長,“男人,還是要守男德。”
卓裕笑得無奈,急急自證,“我男德班的班長。”
薑宛繁身邊沒人經曆過這事,她心情沉重,這會子才想起弟弟,走過去捏著少年的下巴左看右看,放了心,欣慰道:“可以啊少年,會見義勇為了。”
“姐疼疼疼。”薑弋歪著嘴,不服氣地糾正,“什麼叫‘會’,我不是第一次見義勇為了好嗎!初一的時候,我在甘林,你忘啦?”
薑宛繁隱約有印象,“那次是什麼事來著?”
“車禍啊!我第一個發現的,還幫忙報警了呢。”薑弋看著不在意,但語氣還是兩分委屈,“學校都記得我的好,給我頒了個好人好事獎狀,你們都不記得了。”
薑宛繁抱歉道:“主要是你平日不孝子的形象太深入人心。”
薑弋:“……”
一旁的卓裕忽問:“車禍地是在哪?”
“甘林。”
“你怎麼會去那?”
“學校組織的春遊,我本來不想去的,班主任找到老薑,沒法子。”薑弋說:“誤打誤撞吧,拿到了我人生第一張獎狀。”
卓裕低了低頭若有所思,最後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戲劇般的一天結束,兩人九點才到家。
卓裕連外套都沒脫,坐在沙發上閉目,抬手捏了捏眉心。
薑宛繁給他泡了杯龍眼百合,“奶奶上回拿來的,養神靜心。”
卓裕吹散熱氣,小口抿了抿。
薑宛繁挨著他坐下,“謝宥笛家那邊瞞得住嗎?”她擔心。
“必然瞞不住。”卓裕說:“謝家就他一個少爺,這事鬨得難看。”
“哦。”
溫黃的光影薄薄灑下,將卓裕的側臉勾出毛茸茸一圈輪廓,安靜裡,空氣流速似乎都變慢,與他對視時,不難發現他眼神中的疲倦。
薑宛繁挽上他的手,“你好像不太開心。”
“沒有不開心。”卓裕握住她的手,坦誠道:“我隻是覺得,自己很幸運。遇見這麼好的你,你能跟我結婚,給我一個家。我一直以為,是我遇到了平凡可貴的幸福。直到今天,看著謝宥笛那麼狼狽地被欺負,想到他無花無果近十年的感情歧路,我才反應過來。”
薑宛繁輕聲,“反應什麼?”
卓裕目如海浪上漂浮的船隻,起伏搖擺,最後平停於她的注視裡宛如避風港,“這無關我的運氣,而是你,你好心選擇了我。如果沒有你,我可能連謝宥笛都不如,至少他有念想,而我,依然踽踽獨行,生活得過且過。”
薑宛繁怔然,不感動是假,她抓過卓裕的手,輕輕放在自己胸口,“這麼會說話啊,感受到我的心花怒放了沒?”
卓裕認真感受了番,問:“是不是大了點兒?”
薑宛繁:“……”
卓裕笑,“是你讓我感受的。”
“我讓你真情實感,不是讓你滿腦袋顏色廢料。”薑宛繁雙手擱腰上,為這事生氣,也是沒什麼威風的氣。
卓裕看著她,眼神一點點放軟,心裡淌出了蜜一般。無論喜怒哀樂,她都這般恣意明亮,真真切切地在他身旁。
有一次,謝宥笛問他,結婚到底有什麼好?怎會不好呢。
沒有大風大浪,沒有生死跌宕,沒有磅礴悱惻。有的是一日三餐,兩人四季,新上映的電影不愁沒人陪伴一起看,新開的餐廳也有能第一時間去品嘗的人。有這個人在,一瞬間的眼神也能讓他感受到滂沱愛意。
能讓他跟前半生揮手作彆,奔赴一個更好的前程。
卓裕看著薑宛繁。
她就是遠大前程啊。
這樣的目光太灼熱,像要糅進靈魂裡。薑宛繁忽然伸手抱住卓裕,埋頭在他懷中低聲,“算了,不罵你了。”
“嗯?”卓裕調侃,“變臉這麼快啊。”
薑宛繁沒告訴他。
在他剛才的眼神裡,她能感受到癡迷的臣服與坦蕩的愛。讓她有一種,無可替代的宿命感。薑宛繁心跳嘭嘭,雙向選擇的愛,最最珍貴。
—
謝宥笛這事動靜不小,據說是他母親出麵,過程不得而知,但陳瑤是彆想再靠近他身邊了。薑宛繁委婉地告訴了盛梨書,謝宥笛目前單身。
盛梨書正在錄製節目,回消息是在半夜,“我這樣的都單身,憑什麼他能脫單?”
“這才正常,我心理平衡了哈哈哈!!”
薑宛繁:“……”
周三這天,店裡來了個客人。
薑宛繁很是意外,“孟姨?”
孟媛作為此次比賽的賽委會副會長,來這既是談公事,也是敘私交,她告訴薑宛繁,“第一輪篩選評比,你的作品是全票通過。這很不容易的,一共就兩人。”
“另外一位是?”
“你應該認識,晏修誠。”孟媛說:“我看過你們的資料,竟是大學校友。美院人才濟濟,不負眾望。”
薑宛繁笑意淡了些。
“我來呢,也是跟你通通氣兒。賽事越到後麵,要求也會越來越嚴格。會綜合考量,包括影響力,網絡投票。當然,我肯定相信你的實力,但據我知道的,幾位熱門選手,背後都是有公司,或者個人品牌支持。薑薑,我太希望你被更多的人看見,把美學瑰寶展現在更廣闊的世界裡。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為你引薦一些企業和機構。如虎添翼,才能更上一層樓。”
孟媛真誠且直接,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這好辦呐!宛繁姐的老顧客這麼多,肯定願意幫忙的。”呂旅已經開始翻小本本了,“誒!!都不用找,宥笛哥的媽媽可是你的頭號鐵粉!”
小徒弟:“她們有太太群,一呼百應。”
“就是就是!”
不說旁人,單謝宥笛母親一人,在B市的貴婦交際圈就穩坐頭把交椅。謝家旗下的產業鏈,隨便拎一家子公司出來都不寒磣。
“早幾年就有品牌來找宛繁姐談合作,那些總監現在逢年過節還給店裡寄禮物呢。”
薑宛繁笑意淡淡,始終沒發言。
呂旅是廣播站,這消息很快人儘皆知。謝宥笛第一個表態,“小薑你隻管往前衝,謝家最不差的就是錢,當你的大樹,做你的錢袋子,拿獎之後給哥打個小小的廣告就行。”
薑宛繁挺損人,“征婚廣告嗎?”
謝宥笛捂臉,“彆提丟人的事了行嗎。”
卓裕聽著兩人講電話,他在看俱樂部上個月的營收明細,偶爾彎唇。
“其實,謝宥笛是個不錯的選擇。”卓裕理智分析:“我了解了這次比賽,規格高,獎項分量也重,在你們業內很有含金量。而且給出的平台也不錯,能直接對接頭部的國際奢侈品牌。孟女士說得對,越到後麵,方方麵麵的競爭會更激烈。”
薑宛繁“嗯”的一聲,“我知道。”
卓裕看向她側臉,“你早有了選擇?”
薑宛繁仍是淡然不驚的模樣,忽地岔開話題,“你覺得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膝上的筆記本薄屏幽幽光亮,將兩人的下頜襯出一道弧光,顏色淡雅,卻讓她的眼眸看起來熠熠如星。
卓裕下意識地答:“逆風執炬,從容堅定。”
薑宛繁展顏露笑,平定自信的光亮從未消失於眼眸。
“我現在正式向你發出邀請。”她朝卓裕伸出手,“卓老板,你願意與我並肩作戰,一路往前嗎?”
卓裕倏的反應過來。
薑宛繁心裡從沒有過選擇,他是唯一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