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 64 章(1 / 2)

周清洛話音剛落,氣氛像凝固了一般。

他說出來,倒也輕鬆了,這奇怪的三人關係,頓時也明朗了。

周清洛鬆了口氣,率先轉身,扯了扯身邊的宋淩,“走了,回去了。”

周清洛走了幾步,沒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回過頭。

宋淩還呆站在原地,還是那個姿勢,像麥田裡守望的稻草人,一動不動。

周清洛又喊了聲,“宋淩?”

宋淩才轉過身來,動作僵硬得像個程序運行異常的機器人,呆呆地看著他。

周清洛看著他一副丟了魂的樣子,有點好笑,“走了,回家了。”

宋淩竟不知道先邁哪隻腳。

像沒吃過糖的孩子,忽然就掉進了蜜罐裡,心裡早已欣喜若狂,但身體卻很彷徨。

這是真的嗎?

可從來沒有人喜歡過他。

他不敢動,生怕這隻是一場夢,一動就醒了,夢就碎了。

可一切又這麼真實,周清洛就站在他對麵,微笑著叫他回家。

他忽然想起周清洛那天晚上問他,你想過未來嗎?

他想過的。

院長告訴他,他不是帶著期待和祝福來到這個世界上,所以他的人生注定會有一段很漫長很黑暗的路要走,但是不要放棄希望。

但十歲以後,日複一日地□□折磨,精神恐嚇,所有人都告訴他,他沒有未來。

等到他強大到可以保護自己的時候,他的未來就是毀滅。

而此時,他小時候曾種下的希望,紛紛冒出芽來,拚了命地生根發芽,長大,綻放,破繭的蝴蝶有了去處,陰霾的內心終於有了個鳥語花香的淨土,讓清洛住進來,拚儘所有,好好嗬護。

原來他一直心懷希望,隻是缺少了光。

宋淩深吸一口氣,邁出腳步朝周清洛走去。

路燈昏黃,夜色很美,抬頭就可以看星空,低頭可以看燈火,他真的可以試著不再怕黑了。

周清洛站在原地等他,“宋淩,你有沒有覺得你走路有點奇怪?”

宋淩:“怎麼了?”

周清洛憋著笑,“你走路同手同腳。”

宋淩怔在原地,低頭看了眼自己伸出的右手和右腿:“……”

周清洛終於沒忍住笑,“怎麼這麼呆。”

宋淩跟著笑,也不尷尬,坦然道:“怎麼,你都表白了,就不準我有點異常反應啊。”

周清洛愣了愣,閉上嘴巴轉身就走,某些人一向不要臉,不知道尷尬為何物。

宋淩三步並成兩步跑過來,一把摟住周清洛,側過頭,吧唧一聲親了下周清洛的臉。

周清洛嘖了聲,“你乾嘛?”

“清洛,我也好喜歡你。”

周清洛嫌棄地蹭了蹭臉蛋,自閉。

“我一定會好好愛你,好好保護你,好好規劃我們的未來,跟你一起白頭到老。”

“……”

“我會跟你結婚,給你平穩的生活。”

“……”

“清洛,你說的那個大主臥,放幾張床啊?”

“……”

“能不能隻放一張?”

“!!!”

周清洛氣笑了,“宋淩,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尷尬?”

“不知道。”

兩人異口同聲:“你怎麼這麼不要臉!”

周清洛:“?”

宋淩:“預判。”

“……”

吳涵住的地方離周清洛家並不遠,兩人慢悠悠散步回家,夜已深,路上已經沒人了,小區的路坑坑窪窪,上了年頭的路燈昏暗無光,走路得小心翼翼,不然容易踩到坑裡。

宋淩一說話,周清洛就踩坑,每次都都是宋淩眼疾手快,即使扶住他。

他一站穩,立刻甩開宋淩的手,沉默著快步向前,可沒走兩步又踩到坑裡裡。

周清洛不知道怎麼了,今天晚上走個路都像個循環小數似的,不停地跌到坑裡,又不停地被宋淩撈起來。

某些人剛才在吳涵麵前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喜歡他,現在兩人獨處,卻尷尬得路都不會走了。

宋淩向前,背對他彎下腰,“來,我背你。”

周清洛:“不用了。”

宋淩笑了聲,“不背是麼,難道要公主抱?”

“沒有!好好走你的路。”

“難不成要夾腰抱?”

周清洛沒聽說過什麼叫夾腰抱,嗤笑了聲,“什麼鬼。”

“夾腰抱就是,你跳到我的身上,你的雙腿夾著我的腰,雙手摟著我的脖子,我托著你的……”

周清洛沒好氣地打斷他,“你閉嘴!”

宋淩當然不會閉嘴,“你跟個樹懶一樣掛在我身上,就叫夾腰抱。”

周清洛無語,悶不吭聲地往前走。

不料某些人不要臉,一手扯著他的手臂往肩上扛,一手扣著他的大腿,整個人往上一顛,周清洛不知怎麼的,就顛到他的背上了。

周清洛小時候看人在工地上乾活,工人往肩膀上扛沙袋就是這個操作。

“背媳婦,體會到了豬八戒的快樂。”

周清洛被逗笑了,推了下他的背,“我不要你背,你放我下來。”

宋淩喘了口氣,“老婆彆推,一會摔倒了。”

周清洛鬆手,“誰是你老婆,你放我下來。”

“放是不會放的,不過你彆這麼僵著,趴在我背上,摟著我的脖子,我能省點力。”

“我才不。”

“清洛,你現在渾身硬邦邦的,怎麼該硬的地方不硬,嗯?”

周清洛忍無可忍,掙紮了一下,宋淩像失控了一般,往前踉蹌一步,周清洛連忙趴在他背上,摟住他的脖子。

宋淩得逞低笑,“真乖。”

既然到了這份上了,周清洛再掙紮也是矯情,反正某些人有力氣,就讓他背著吧,不用走路還不好麼。

周清洛靠在宋淩的肩上,一抬眼,剛好看到了他脖子上的紋身。

什麼樣的人渣,才會逼一個十歲的小孩去紋身呢。

當時得紮多少針,才會長那麼大,仍能清晰辨識出他的圖案。

當時一定很疼吧。

周清洛忍不住伸手碰了碰。

宋淩立刻偏過頭,躲開他的觸碰,沉了一口氣,語氣也冷了幾分,“清洛,彆碰它,晦氣。”

原來他一直覺得這個紋身晦氣。

最想隱藏的東西,卻在最顯眼的位置,這是多麼大的羞辱。

周清洛收回手,摟著他的脖子,低聲說:“你才不晦氣,是那個逼你紋身的人晦氣。”

宋淩默了默,不說話。

周清洛盯著宋淩的紋身,“那些人都該下地獄。”

已經是深秋時節,這時忽然就變了天,刮起了大風,寒風呼嘯,卷起地上的落葉亂舞,在這寂靜的深夜裡,尤為鬼魅蕭條。

就像地獄之門打開,使者出來尋找還落在人間的惡靈。

可在這樣的夜晚,宋淩竟聽見了花開的聲音。

“清洛,我給你唱首歌吧。”

“好啊。”

/這裡隻有你我和星空/

/你是何時靜靜靠近我/

/你是何時偷偷拯救我/

/在我掌心放了一顆糖果/

……

/最深刻的故事最永恒的傳說/

/不過是你是我能夠平凡生活/

宋淩唱著唱著,心底酸軟一片,喉嚨發澀,視線也模糊了,最後一句還走了調。

他咽了咽口水,吸了口氣,“清洛,我們玩個遊戲吧。”

“什麼遊戲?”

“你捏著我的耳朵,你往哪兒扯,我就往反方向走。”

“幼稚。”

周清洛嘴上說幼稚,雙手卻捏著他的耳朵,配合他。

周清洛一抬手,方才他手搭著的地方滴答滴答地有淚水劃過,一滴兩滴,止不住了。

風很大,宋淩沒再唱,周清洛也沒扯他的耳朵,而是捂住它,用手心貼著他冰冷的耳垂。

兩人一直沉默著,就這麼走到家。

宋淩若無其事開口,“清洛,隻是表個白,你都羞得路都不會走了,以後還要親,還要抱,還要摸,還要這樣那樣,夜夜笙歌……”

“誰跟你表白了,我剛才那麼說,是為了讓吳涵死心。”

宋淩停下,而後加快腳步,把人放下,推到了牆邊。

圍牆是磚廠先前修的,現在已經有點斑駁了。

“快到家了,停下來做什麼?”

宋淩不說話,俯下深,親了下他的唇。

周清洛:“?”

“這嘴也不硬啊,難道真不是表白。”

“你……”要點臉吧。

周清洛才說出一個字,宋淩低下頭,又親了下他的嘴,“是不是表白?”

周清洛被他摁住,又說:“你要……”點臉吧。

話還沒說完,宋淩又親下來了,“是不是表白?”

周清洛氣不過,這回語速更快了,“你要點臉吧。”

周清洛終於說了句整話,但他再沒有開口的機會。

宋淩雙手捧著他的臉,頭一偏,親吻他的唇,“清洛,喜歡一說出口,就不能反悔了。”

宋淩緊緊箍著他,像生怕他感受不到那顆滾燙的真心一般,在用力燃燒自己,將火熱的真心捧出來給他看。

他吻得生澀毫無章法,但吻得熱烈真誠。

是想讓他知道,那些荒誕直白的情話,也隻是對他一個人說。

風忽然停了,夜色靜謐安詳。

周清洛閉上眼睛,理智已經全都崩塌。

他輕輕張開嘴,接受他所有的真誠和深情。

他總是忍不住對這個人心軟,情不自禁被他吸引,即使他曾千瘡百孔,他也義無反顧。

他常問自己為什麼。

現在才知道,沒有為什麼。

心動而已。

喜歡罷了。

希望他好。

沒有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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