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君表演得很投入, 周清洛整個人愣在原地,不知道要怎麼反應。
張超有點尷尬,宋先生雖然是慈善家, 但冷漠疏離,不苟言笑, 一看就是高冷酷炫的人設,怎麼可能像小君描述的那樣, 傷心得嚎啕大哭呢。
張超:“小君,不要亂說。”
林祁:“就是,他在那兒哭得那麼大聲的話,我們不可能聽得到。”
小君很著急, 繼續打手語。
張超翻譯:“他沒出聲, 就流眼淚。”
“騙你們是小狗。”
“他真的很難過。”
小君不停比劃,握在手中的向日葵公仔跟著他的動作一搖一擺,揚著個大臉衝著他笑。
周清洛默了默,撿起畫筆和調色盤,轉身爬上梯子繼續畫畫。
張超和金小君一臉莫名其妙。
林祁朝張超擺了擺手,示意張超帶著金小君先走。
張超覺得氣氛不對, 帶著金小君離開了。
林祁站在地上,抬頭看坐在架子上的周清洛:“他好像誤會了, 你不去解釋?”
周清洛已經釋然,人一旦想通了,真的什麼都可以放得下。
他過於擔心未來, 宋淩過於糾結過去,忘了怎麼和對方溝通, 忘了如何向對方坦誠。
導致他們都忘了當下。
而當下, 宋淩做的每一件事, 都是為了他。
他已經決定和自己和解,宋淩也該和糟糕的過去告彆了。
而這一步,他們都必須得獨自邁出來。
自己的心結,隻有自己能解。
周清洛手中的筆沒停,一筆一劃描繪,“我不想總是那麼設身處地替他著想了。”
“為什麼?”
周清洛笑了笑,“他是個正常人,想通了,自然會奔向我。”
林祁:“行,支持你。”
周清洛:“謝謝。”
林祁笑了笑。
緣分真的很奇妙,有的人生來隻能做朋友。
但是做朋友其實也挺好的。
畢竟在無數個日夜裡,已經有人站在鐵架下仰望著他,義無反顧奔赴向他,虔誠又深情。
林祁放下工具:“那我走了,你自己等吧,我不在這兒當電燈泡了。”
周清洛:“林祁。”
林祁回過頭。
周清洛朝他笑笑,“我會好好設計遊戲人物和場景的,無條件改稿,改到你滿意為止,毫無怨言。”
林祁啞然失笑,“喂,這不是你應該做的嗎?你竟然拿這個來感謝我?”
周清洛:“你錯了,毫無怨言不是應該做的。”
而另一邊,宋淩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
他經曆過黑暗,已經習慣用自己的方式麵對一切,他曾看到希望,也曾努力抓住希望,但兜兜轉轉卻回到了原點。
焦左問他,如果周清洛不回來了他怎麼辦。
他告訴焦左,他會做個好人,好好活著,直到死掉。
遇到周清洛,他發覺做個好人很容易,但沒有了周清洛,好好活著太難了。
有了希望他可以拚了命抓住,但沒了希望呢。
他去哪裡尋找希望。
周清洛開始了新的生活,而他還在原地踏步。
以後周清洛身邊的人,無論是戀人,還是朋友,每個人都會比他好,他們都有一個好的出身,好的成長環境,好的人格。
這些他都沒有。
他的過去一團糟,他什麼都拿不出手。
宋淩從正午坐到黃昏,再到夜幕降臨。
五六個年輕人在樹下掛上了彩燈,擺出小桌板,再拿出零食,在開沙灘派對。
宋淩將頭枕在膝蓋上,泄了一口氣。
他的電話響了,他猛然坐直,一看,眼神就暗了下去。
是焦左的視頻電話。
今天是焦左的生日,宋淩不想接,直接掛掉了。
焦左又鍥而不舍打過來,宋淩切成了語音通話。
焦左:“乾嘛切啊,你猜猜我在哪兒?”
宋淩無精打采道:“生日快樂。”
焦左:“我在周叔家裡過生日!哈哈哈!”
宋淩一愣,抿著唇不說話。
焦左:“怎麼樣?把清洛哄回來了沒?”
宋淩有點不耐煩,“掛了。”
焦左:“唉唉唉,彆掛啊,你在哪兒?”
我在外頭,周叔和小慈在屋裡聊天呢,我剛才告訴周叔你為了追回清洛救活了向日葵盆栽、研究冰激淩都賽過了米其林大師、整日整夜睡不著覺、還去給山城福利院捐款……”
宋淩咬牙切齒,“你是想……”生日和忌日同一天過嗎?
礙於今天是焦左的生日,宋淩沒下狠口,沒好氣道:“掛了。”
焦左:“嘖,你這人怎麼這麼沒良心,我的生日,我放你出去追人,還厚著臉皮過來幫你跟老丈人取經,剛才周叔說了些話挺有道理,你要不要聽一聽?”
宋淩沉默,半晌後才應了聲:“嗯。”
焦左:“周叔說,他也不知道你和清洛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清洛肯定不是嫌你不好,付出不夠多,你努力的方向錯了,可是兩個人一起生活,是一件長久的事,而你情況稍微特殊,以後還有很多不確定性,清洛可能想得要多一些,沒太有安全感,你要多站在清洛的角度想問題。”
民謠吉他的和弦響起,低沉的男聲淺吟低唱。
/因為你所以我所以我不退縮/
/再不願這一生中有遺憾不反駁/
/不再聽彆人說不在乎誰能懂/
/隻因世界再大不過你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