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變種人02(1 / 2)

“變種人的童年生活,是在懷疑和恐懼中度過的,眼睜睜看著自己跟彆人越來越不一樣,終於有一天,身邊的人發現了自己的秘密,然後那些朋友、鄰居,甚至是親人,都變了一張麵孔,鄙視你、嘲笑你、欺辱你,甚至想要殺死你。”

“因為你是異類。”

菲利克斯點燃了一根火柴,將火引到了煙鬥灌滿的煙絲上,他甩了甩手中的火柴,又顫顫巍巍地舉起了煙鬥,叼在嘴裡。

“在集中營裡,有政治犯、有波蘭人、有吉普賽人、有同性戀、最多的是猶太人,他們是納粹的囚徒,也是關在圈裡的豬,納粹早上起來,拿著槍,對著窗外正在勞作的犯人,這時候,運氣差的,就會被他們的晨間練習奪去性命,剩下的人尖叫著逃走,納粹被他們奪路而逃的樣子逗得大笑,然後放下槍,正式開始新的一天。”菲利克斯叼著煙鬥說道。

他扭過頭,看向克萊爾:“你估計會有些奇怪,我為什麼會知道那些納粹早晨都在做什麼,因為那時候我就站在他們後麵,看他們射死了哪個,我就走下去,將那具屍體變成一張人皮,然後丟進焚化爐,畢竟比起一整具屍體,燒一張皮要輕鬆多了。”他吐出一口煙圈,“而我呢,既是猶太人,又是集中營的另一群人,那就是為納粹服務的變種人。”

克萊爾被煙嗆得不住咳嗽,她一邊捂著鼻子,一邊用手扇掉周圍的煙霧,扭頭看向外間正在重新為克萊爾挑鞋的埃裡克。

“埃裡克那時還小。”菲利克斯說,“他是剛被抓進集中營的時候爆發出的能力,被當時主管那片監區的納粹看見,從牢房裡帶了出來。他能力不穩定,也做不了什麼,每天被關在黑屋子裡,隻吃飯,不說話。”

克萊爾隻是聽說那一段曆史,卻沒有滲入了解過,她知道克拉科夫六十公裡以外有一座最大的奧斯維辛集中營,但卻不知道集中營裡每天都會發生什麼。

“據說戰爭爆發前夕,埃裡克全家一起從德國來到華沙,但是華沙淪陷後,他們的藏身之處被舉報,全家人都被抓進了集中營,這大概是他憎恨人類的開始吧。”菲利克斯頓了頓,又說,“不過,也很少有變種人不恨人類的吧。”

菲利克斯話音剛落,埃裡克便已經提著一隻高跟鞋繞過了架子,他應該沒有聽見菲利克斯之前的話,隻是說道:“不,菲利克斯,有不恨人類的變種人,他曾經是我的朋友。”

菲利克斯一愣,笑著抽了一口煙,道:“那真是個奇怪的變種人。”

埃裡克看了克萊爾一眼,將手中的鞋子放在了菲利克斯的縫紉機上,說:“奇怪的不止他一個。”

“那麼跟他做朋友的你也很奇怪啊。”菲利克斯說。

而克萊爾則是看著他新挑選的那隻高跟鞋:“為什麼鞋跟還是這麼高!”

“因為拉格菲爾德小姐的腳踝很美,適合這麼高的鞋跟。”菲利克斯笑了笑,“相信埃裡克的眼光,他對女人很了解,也許比你自己都了解。”

克萊爾嘴角抽搐著,看了看菲利克斯,再看了看埃裡克,最後看向那隻超過十公分的紅色高跟鞋。

她雖然不了解自己的腳踝到底美不美,但她了解自己肯定是無法駕馭這副高蹺的。

克萊爾與埃裡克回到古靈閣旅館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下了。

格羅德茲卡大街上不乏從瓦維爾城堡遊覽回程的旅客,他們有說有笑地談論著,時不時拿出相機拍一拍被夕陽染成金色的克拉科夫古城,然後看見在一群遊人中十分奇怪的兩個人。

這兩個人逆著人流而上,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戴著壓得很低的黑色紳士帽,身上穿著黑色的長風衣,另一個身材窈窕的女人,踩著十公分以上的高跟鞋,走路的姿勢彆扭得像一隻新鮮出爐的喪屍。

古靈閣旅館的招牌依然破破爛爛,夕陽斜斜照射在門窗玻璃,反射出一道刺目的金光,兩個人在這件破舊的旅館門口停住了腳步。

埃裡克低下頭,陷在帽簷陰影的藍色眼睛看著克萊爾,克萊爾一看他這個眼神,就知道他要說什麼。

基於對巫師群體的保護,克萊爾並沒有說自己是巫師,而是默認了變種人的說法,而至於這位致力於領導變種人反抗人類壓迫,與人類做鬥爭的非常有理想的變種人的邀約——

“克萊爾。”埃裡克低聲叫出她的名字。

“停!”克萊爾麵無表情地說,“我不想再和你探討兄弟會,也不想知道現在變種人現在的處境如何的水深火熱,更不想跟你一起去對人類展開瘋狂的報複。”

她想到了騎著掃帚摔進自己窗戶的學生,想到了黑魔法防禦術教室發生的慘案,更久遠一天,在黑湖釣魚卻差點成為人魚盤中餐的老師,一幕幕人間慘劇如同走馬燈一般在她腦中循環播放,她深吸一口氣,扭過頭,看向埃裡克:“我隻想過普通人平凡的生活。”

她真的不想來到麻瓜界,還要被卷入變種人和人類的鬥爭中去。

而且光看埃裡克眼也不眨地就抬手殺死數人這點,克萊爾也大概猜得出這是怎樣的一個人。

菲利克斯說的,這是一個非常高調的場麵人。

“你是變種人,注定了你不會普通。”埃裡克皺著眉說。

“不,我會的。”克萊爾笑了笑,說,“我剛剛成為了美國一個小鎮學校的老師,我會在那個風景優美的小鎮上度過我的餘生,就算我並不喜歡教授這份工作,而且教的也還是我一頭霧水的神學,但我一定會儘我的努力,成為一個最優秀也是最普通的老師。”

埃裡克看著她說完這番話,旅館門口的路燈忽地亮起,克萊爾仰著頭看他,隻看見在昏暗的路燈下,他更顯英挺的鼻梁,他那雙平時幽深晦暗的眼睛隱於帽簷陰影之中,看得模糊。

這下,她又想到菲利克斯口中的埃裡克,除了是個高調而極端的人之外,還曾是被關在黑屋子裡,不說話,隻吃飯的猶太男孩。

良久,埃裡克轉過頭,推開了旅館的門,走了進去。

門上掛著的鈴鐺叮叮作響,將克萊爾的思維扯了回來,她呼出一口氣,拉住已經被磨得光滑的門把手,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