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光線昏暗,顧平安起先也沒往顧棠床上看,等靠近了才傻愣的停下,“二姐!哪來這般多的皮毛?”
“拿兔子換的。”顧棠手裡還在不停的擺弄著兔皮,順手拿了一張扔到顧平安懷裡。
“摸摸,軟不軟?為了這些兔皮,後山那些兔子快我捉光了。”
顧平安急忙雙手接住,情不自禁的摸了幾下,一臉歡喜:“又軟又滑!這是兔皮吧?
大伯就有件兔皮做的裘衣,奶可仔細了,等閒不讓人碰,連大伯母都隻能眼熱的看著。”
“我記得,那裘衣還是爹弄來的吧?”原主記憶裡有這事。
這是四五年前的事了,當時正鬨豬災,山林裡的野豬泛濫的到處都是,大冬天沒吃的了,大豬帶著小豬全都衝下山來,進村挨家挨戶找吃的。
當時裡長喊了一群壯勞力去捉野豬,她爹也跟著去了,帶著人弄死了好幾頭野豬。
除了野豬,還有人用漁網抓了不少兔子,她爹看見了,便拿一部分野豬肉換了剛剝下來的兔皮。
她爹的本意是,拿兔皮做件裘衣出來,也不是指名給誰做的,就是做好放在屋裡,哪個要出遠門,哪個便拿了穿。
好歹有個禦寒的正經衣裳。
兔皮將將請了鄰村的獵戶鞣製好,堂屋那邊的顧老爺子就突然病了。
馮氏說是凍病的,話裡話外都是想要那十來張兔皮。
她爹不願意給。
馮氏又是哭又是罵,還拿當時仍在讀書的顧來安說嘴,死活非要她爹將兔皮送過去。
鬨到最後,她爹為了大哥便忍了下來,心不甘情不願的將兔皮送到堂屋。
顧家二老收了兔皮後,沒多久,她大伯就多了件裘衣出來。
兔皮從哪來的不言而喻。
為了那事,她爹外出吃了頓酒,回來後就借著酒勁兒鬨了一場,硬是砸了大伯的硯台筆墨。
顧家二老本就理虧,見她爹鬨的那般厲害,也就不敢多說什麼,任由她爹鬨了一通。
世人常說,人心打生下來就是偏的,可偏成馮氏這樣實在是讓人心寒。
聽到顧棠說起這事,顧平安連連擺手:“彆說這事,奶不讓說!奶對外都說是花銀子買的,不讓說搶爹的!”
顧棠挑眉:“原來奶也知道那是搶的?今兒堂屋、東廂那邊可有動靜?”
“熬藥呢!”顧平安指了指院外,“昨兒咱們族裡的顧郎中來了,說爺得了‘胸痹’、大伯傷了腦子,都給開了藥。
今兒一大早,二堂姐就匆匆的去了顧郎中家,拿了十多包藥回來,眼下都在東廂熬著呢,滿院子都是藥味兒。”
說到熬藥,顧平安又想起一事:“二姐,爹方才還想來問你,問你昨兒個抓的藥何時熬?”
顧棠一頓,藥啊?她是抓了幾包藥回來,但不是治病的,而是養身子的養生湯。
“榻上放著呢,今兒你哪也彆去,就在家給我熬藥。”
顧平安有些為難:“冬日的柴火還沒砍夠,眼看今兒就要落雨,我要是不去砍柴,冬日裡用什麼取暖?”
“先前你砍的那些足夠咱們這一房用的了,其他人沒柴用,那是他們自個兒的事。你隻管給我安生的熬藥,誰來問,你就這麼告訴他,就說我說的!”
“爹那邊……”顧平安神情微怯,有些怕他老子。
“爹怎麼了?爹要是敢讓你去砍柴,屋子我都給他拆了!”顧棠橫眉豎眼,很是凶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