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會兒,馮氏陰沉著一張老臉回轉,手裡的碗換成了正常大小,裡麵是小半碗碎米。
顧棠上前瞟了一眼,依舊不滿,二房上下五張嘴呢,這點米就是煮成薄粥也不夠吃的。
馮氏一見她這模樣就知道是嫌少,火氣又上來了:“你要米,如今也給了你米,你還有什麼可挑的?你也出去瞧瞧旁人家,哪家的姑娘像你這般挑吃挑喝、貪吃懶做的?”
“喲!這可真是烏鴉趴到豬腚上——光看到人家黑,就是看不到自個兒黑!”顧棠挑眉,拉著長調子,語氣陰陽怪氣。
她指了指堂屋,又指了指東廂,小嘴跟淬了毒似的:“那旁人家裡,沒有我這樣挑吃挑喝、貪吃懶做的,也沒有那讀書幾十年一事無成的,更沒有家裡長輩帶頭領著偷摸吃小灶的!”
馮氏:……一口氣堵在了胸口處,脹疼脹疼的!
明兒就找人!
年前就要把這小娼婦嫁出去!
這要是再留個幾年,保不齊她就要氣死在這張小嘴下!
顧棠還不罷休,衝著馮氏繼續嚷嚷:“我大伯跟堂哥每年花用了多少銀子,您說不說實話都不要緊,我們二房又不眼瞎,還不能自個兒算筆賬?如今不過跟在您後頭要點米,沒想到,我們竟成了那挑吃挑喝、貪吃懶做的!”
說著,當即甩了臉子,扔下手裡笤帚,轉身就朝西廂耳房那邊喊:“爹!奶這是要跟咱們算賬呢,說咱們挑吃挑喝、貪吃懶做,旁人家再沒有咱們這樣的!”
馮氏臉色大變,又氣又急的嗬斥起來:“滿嘴胡說的小娼婦!我那話說的是你!你往你爹身上扯什麼?”
“我是我爹親手教養的,您說我,那等同於說我爹!您沒聽過這句話?‘有什麼樣的老子,就有什麼樣的種!’”
顧棠張嘴回懟了過去,話裡話外就一個意思,她跟她爹是一體的,說她就是在說她爹!
馮氏氣得說不出話來,指著顧棠的手指都是抖的。
顧棠白了她一眼,撒腿就往西廂耳房跑,還邊跑邊喊,生怕她爹聽不見。
還在教訓兒子的顧連山,早在顧棠喊他第一聲的時候就聽到了。
他對著兒子放了幾句狠話,急忙抬腳出了屋。
顧棠就在廊下站著,也不進顧來安的屋子,等她爹出來,便添油加醋的跟她爹說了一番。
說了這些還不夠,最後還一臉憤憤的道:“我算是瞧清楚了,咱們這一房在奶眼裡,竟是這般模樣。依我看,這日子過的也沒意思,倒不如分家的好!”
丟下這話,甩手進了灶房。
顧連山先前一直在打罵教訓長子,不清楚顧棠與馮氏之間鬨什麼,這會子聽顧棠這麼一說,心裡也就信了,臉色瞬間耷拉下來。
他扔了手裡的門閂,朝馮氏走去,嘴裡不滿的嚷嚷起來,一點也不給自家老娘講情麵!
馮氏看著兒子臉色難看的走來,眼圈瞬間紅了起來,這會子是真傷心了。
有心想哭出來鬨一場,可身旁的老伴一直沉著臉瞪她,示意她不許再跟兒子鬨。
馮氏心中的憋屈出不去下不來,氣得一把摔了手裡的竹碗,碎米灑落一地。
隨後一腳踩在碎米上,抹了把眼淚,回屋哭去了。
顧老爺子氣得閉眼運氣,隻能接過爛攤子跟兒子解釋。
可馮氏這一做法激怒了顧連山,以為他老娘寧願將米撒在地上、踩在腳下,都不願給他閨女吃,這讓他瞬間沒了理智,直接跟顧老爺子吵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