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想幫我隨時可以走的,錢不還了也沒事。”
許江看著陳熹微一臉為難的表情,他伸出手想摸摸她的頭,但是突然意識到這樣有些冒犯,又把手收了回來。他正色說: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自古的道理,你不用太有思想負擔。”
陳熹微沒注意到他的小動作,專心地思考他說的話,她嚴肅地說:
“理是這個理,但是不能欠債的孫子討債的爺,我們是平等的。”
許江無奈低笑,“好好好。你快吃吧,東西要涼了。”
“嘿嘿,那我不客氣了啊。”
說著,陳熹微就撕開包裝袋,大快朵頤起來。
“香啊,真香!”
“你覺得好吃就好。”
兩人走在濃蔭翠綠的路上,陳熹微很快吃完了一個肉卷,心滿意足打了個飽嗝。
“對了,就是關於宋矜川,你之前不是說他一直推辭和你見麵嗎?”
“唉,彆提了,提到這我就心煩啊。我就不能直接告訴他我是誰嗎?”
一想到宋矜川那張冰塊臉,陳熹微氣就不打一處來。想起來當時對他誇下海口,沒想到他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讓她根本沒有贏麵。
“最好不要這樣,你是他的學生,他做你出資的課題本來就不合適。學校裡不是隻有學生,學術圈的流言蜚語能毀了他的。”許江耐心解釋著。
“那我該怎麼辦?”
“據我這段時間的調查了解,宋矜川喜歡聽live,他每周會去固定的livehoe,那是他大學舍友開的,就在牡丹街。”
許江的聲音很輕,在風裡一轉就沒了。
陳熹微反應了好一會兒,尷尬地說:
“live是啥?”
“嗯,就是現場演出,很有感染力。”
“就是草台班子嘛。”
陳熹微想起了從前,逢年過節就有流動的戲班子在集子上演出,她和小夥伴拿著小馬紮去趕戲。
秦腔豫劇她聽得最多,北路梆子、京劇她也聽過幾次,但是抗戰爆發以後她再也沒有聽過那些好戲了。和她一起聽戲的小夥伴也都死光了。
其實她現在和死了又有什麼區彆呢?
舉目無親,獨自生活在這陌生的年代裡。從始至終都靠著一腔愛國熱血活著,過去是,現在也是。
“差不多是那樣,隻不過不唱戲了,大家都唱歌。”
“唱歌?”
唱歌她會啊,陳熹微的母親是湘西最會唱歌的女娘,從小就教了她許多的山歌。她也遺傳了母親的音樂天賦,生了一把好嗓子。
“對,會有很多不同的樂隊很多年輕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在那裡碰碰運氣?”
“那種場合確實很容易產生點火花出來,都說見麵三分情。最近的一場在周六晚上,如果你要去一定注意安全,如果你需要我可以陪你。”
許江的目光在陳熹微身上久久停留,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落在她身上,他幾乎不敢直視。
“不用不用,這太平盛世的能有什麼事兒。”
21世紀能有抗戰年代危險?現在人們的日子是她們過去做夢都不敢夢到的。
許江遲疑片刻,也沒阻攔。
“好,那你有需要,隨時打電話。”
他不明白陳熹微的用意是什麼,她明明看起來對任何男人都不感興趣,卻煞費苦心想要吸引他們。
他暗中調查過她的家世背景,非常簡單清白。他也不知道她的錢都是哪裡來的,他推斷八成是中了彩票。
其他的,包括她頗有年代感的語言習慣還有奇奇怪怪的處事風格,他也不想去深究,他習慣了拿錢辦事,是最完美的乙方。
更何況,他這條命早都爛了。
她對自己有恩,就算她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他也願意深淵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