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唯穿了女裝,對著鏡頭飛吻。到處都是彩帶,像是在慶祝什麼。
舞台上,宋矜川抱著吉他神情專注。舞台下,一個女孩露出了半張臉,羞澀地笑著,上麵還有一行小字:第一次合影。
還有各種露天演出的照片,日常生活的照片,滿滿當當掛了一整張漁網。
陳熹微從來沒有看到過宋矜川露出過那樣肆意的笑容。
一時竟看呆了。
“張唯讓他滾,有多遠滾多遠!”
是杜天的聲音!
陳熹微繼續往裡走,來到裡麵的小房間,這是個臨時的休息室。
杜天坐在單人的沙發椅上,他雙手撐在茶幾上,抱著頭,一言不發。
張唯抓著一個身材頎長而清瘦的年輕男子的胳膊,神色慌張地說:“你真的要走?你就這麼走了,大家怎麼辦?”
年輕男子背對著陳熹微,但是他一開口,她就立刻反應過來,他就是宋矜川。
“樂隊不是我一個人的。你們找個更厲害的吉他手,也一樣能簽。”
還是那樣疏離淡漠,仿佛在宣讀一份和自己毫無關係的遺囑。
角落裡的杜天聽不下去了,站起來抓著宋矜川的領子說:“你他媽什麼意思?”
宋矜川甩開了他的手,理了理衣領的褶皺。他淡淡地說:“杜天,你知道我本來就對簽公司沒興趣。我隻想做好科研,玩音樂不過是業餘愛好,我這個人生性冷漠,沒有你們這樣大的熱情。我話就說到這裡,告辭。”
“可是達拉還沒有來,你不要等等她嗎?”
張唯伸手攔住了宋矜川做最後的挽留。但是他低頭看了一眼手表,冷淡地說:“不了,我得趕去機場,教授在等我。”
說著宋矜川就放下了手邊黑色的吉他包,拎起行李箱,轉身離開。
他的身體從陳熹微的身上橫穿而過。像是感受到了什麼,停下了腳步,回過頭對曾經的隊友輕輕一笑:“大家珍重。”
他看起來很年輕,應該隻有二十出頭的樣子,還沒有現在那樣仍雲卷雲舒我自巋然不動的強大氣場,看起來還很稚嫩,眼裡帶著驕傲的光芒,像一陣不會為任何人停留的風。
陳熹微好像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但是總覺得事情還沒有結束。
她還想再等等那個叫“達拉”的人。
杜天氣得把茶幾上的東西全部扔在了地上,張唯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其他的兩個樂隊成員煩躁地點燃了香煙。
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二十分鐘後,一個女孩急匆匆推開排練室的門。
她的打扮和這裡的環境格格不入,穿著藍色的棉質長裙,長發垂肩,溫柔嫻靜。
儼然是大學校園裡,漢語言文學專業或者學小語種專業的鄰家女大學生。
她氣喘籲籲,整個汗像雨水一樣往下流。
“人呢?”
張唯遺憾地說:“已經走了。”
女孩急得快要哭了,她拿起手機撥打宋矜川的電話,沒有絲毫猶豫就往外跑。
陳熹微心裡有隱隱不好的預感,她也跟著女孩的腳步跑了出去。
【時間香爐】的倒計時界麵在眼前彈出,她感覺腳上如灌鉛一般沉重。
終於在岔路口看到了那個淡藍色的倩影。叫達拉的女孩一直盯著手機界麵,宋矜川遲遲不接電話。
“求求你,接電話。”
眼淚順著秀麗的臉頰滑落。
“碰!”
下一秒,飛馳而來的黑色轎車就朝她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