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蔡蹲著給陳熹微換藥,她看著那一片被子彈旋開的皮肉發出感慨。
十天前還是血肉模糊,現在看上去已經好了大半了,新肉芽像盤節在一起的蚯蚓一樣順著黑色的縫合線向兩邊蔓延開。
陳熹微笑了笑,拉下病號服說:“鄉下人嘛,皮實。”
蔡蔡眼睛一亮,問:“七七是哪裡人呀?”
陳熹微剛想說自己真正的家鄉,但是想到自己現在是21世紀的陳七七,才說:“就北川市
蔡蔡有些不解地問:“嗯?那怎麼都沒見過你家裡人來呀?”
“呃……”這下陳熹微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話音有些尷尬地停在半空,不知道怎麼落地。
許江說學校那邊確實通知了陳熹微的家人,但是這十天彆說爸爸和弟弟,連個來慰問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沒有。
陳熹微不免再次為原主這有人生沒人疼的悲慘命運默哀了一分鐘。
雖然她早早被打發嫁了人,但是父母還是疼她的,兄姐也是。三不五時給她送點東西,有時候是一包方糖,有時候是半瓶桂花頭油。
“誰說我們七七家裡人沒來呀?”
門口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還有什麼東西嘟嘟嘟地有節奏地敲擊地板。
蔡蔡和七七一起探著腦袋循聲而去,門口慢慢走進來一個威嚴老者,他拄著一根黃花梨木的龍頭拐杖,穿著淺灰色的中山裝,頭發全部朝後梳好,兩眼迥然有神,不怒自威。身後還跟著兩個男人,看打扮應該是警衛員和司機。
“陳爺爺!”
陳熹微一眼就認出了老人是誰,就要起身去迎接,陳爺爺趕緊伸手製止住了她。皺著一雙白眉趕緊說:“坐下坐下,彆亂動!”
“應該我去看您的才是,您怎麼親自來了。”
“說什麼呢,爺爺這麼晚才來,可不要怪爺爺啊。”
蔡蔡看著這爺孫團聚的一幕,識趣地端著藥盤走了,經過門口的警衛員和司機的時候她忍不住多看瞟眼。
尤其是司機,戴著帽子和墨鏡,但是那下半張臉驚為天人。
這年頭,當個司機都要看顏值的嗎?
陳熹微心裡高興,臉上自然眉開眼笑。她根本沒注意跟著爺爺的人是誰,還在和陳爺爺家長裡短地嘮著嗑。
“七七啊,爺爺昨天去山上給你求了一個平安符。雖然你們年輕人覺得這是封建迷信吧,但是人老了以後啊難免信這些,你可不要笑話爺爺。”
“怎麼會呢爺爺,我高興還來不及。”
陳爺爺朝門口揮了揮手,司機就把手裡精致的木盒遞了上來,七七接過盒子,裡麵果然安靜地躺著一枚符。
“謝謝爺爺。”
陳熹微衝爺爺笑了笑,也禮貌地對司機笑了笑。可是她突然覺得氣氛有些微妙,還沒反應過來,旁邊的司機就酸溜溜地開口了:“啊,我說什麼來著,比起我啊小七七還是更想見您。這都多久了,還沒認出我來。”
嗯?
“你……”
陳熹微難以置信地盯著司機,他沒有摘下墨鏡和帽子,隻是勾著唇角看著她。
某陳姓司機笑出了聲,對七七比了一個噓的動作。
隻見他左手朝她眼前一揮,手心的玫瑰花瓣像炸開的煙花一樣紛紛落下。再一瞬間,右手就變出了一支新鮮的紅玫瑰遞了過去。
陳驚弦摘下帽子,那雙勾人的瑞鳳眼從墨鏡上方露出來,眼波流轉,滿室葳蕤。
“小七七,想我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