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潭隻在鹿遊原的病房裡停留了不到十五分鐘。
這十五分鐘把他的教養、誠意、冷靜、狡猾體現得淋漓儘致。
讓陳熹微不寒而栗。
他先是簡單說明了來意,自己是代表蔣固山而來,蔣父因為痛失愛子所以一病不起無法親自登門。
接著表達了對鹿遊原受傷沉痛的惋惜,又若有若無提到了蔣城的死,博了一波鹿父鹿母的同情。
最後甚至十分有誠意地願意割地賠款,以項目利益作為誘餌和鹿家相約下一次合作的事。
四兩撥千斤化解了因為蔣城留下的蔣鹿兩家的嫌隙。
“對於你弟弟的離世,我們也很抱歉,希望你節哀。”
蔣潭甚至配合地紅了眼眶,他那裝出來的悲傷讓陳熹微想吐。
“那麼,還有客人在,我就不便叨擾了。”
蔣潭若有似無地朝著陳熹微的方向瞟了一眼,陰鷙的雙眼像是會吐毒信子的蛇。
鹿夫人和鹿先生將蔣潭送走。
病房裡又隻剩下了鹿遊原和陳熹微兩個人,氣氛卻沒有了之前的活躍。
兩個人都安靜得出奇。
“鹿遊原,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許江說那條路你走過無數次了,為什麼會出車禍?真的不是蔣城動了手腳嗎?”
鹿遊原看著陳熹微,“不好說,我當時確實也分神了。但是可以肯定不是蔣城動了手腳。”
陳熹微不解地問:“你怎麼知道的?”
“我約蔣城本來就是臨時起意。他不可能提前預判我要做什麼,而且我們無冤無仇,他對我的車動手腳圖什麼呢?”
陳熹微緊緊咬著下唇,心裡惴惴不安。
她有種強烈的預感,鹿遊原的事根本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為之。
尤其是蔣潭的突然造訪,更加讓她確信了這一點。
鹿遊原看著她這副表情,立刻又換回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兒模樣,他厚臉皮地拉過陳熹微的手說:“哎呀,這種事不好說啊,我小時候還被人綁架過呢,沒辦法,誰讓我長得這麼帥這麼聰明,又是鹿家的獨子,實在過於拉仇恨。”
“你還有心思開玩笑啊!”
“那不開玩笑還能怎麼辦?你的臉都要皺成老太太了,要不我倆打個啵兒?讓你開心開心?”
陳熹微飛過去一記眼刀,推開了鹿遊原。
她實在是很佩服鹿大公子海一般寬廣的胸襟。
鬼門關都走了一遭,居然對自己的事還是這麼無所謂。
“你爸媽那邊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車子的質檢報告沒問題,那就是怪我分神了吧。”
陳熹微沒說話,她的目光在病房裡四處遊走,突然角落的垃圾桶裡那束黃玫瑰吸引了她的注意。
陳熹微走了過去,從垃圾桶裡取出倒扣著的黃玫瑰問:“好好的花扔掉做什麼?”
鹿遊原看到那束黃玫瑰,臉上露出了不悅的神色,有些煩躁地說:“啊,是彆人送的。”
“誰送的?”
“說了你不準生氣。”
陳熹微有些好笑地問:“我有什麼好生氣的?”
“是曹天蕙。”陳熹微茫然地看著鹿遊原,“她是誰?她喜歡你?”
“喜不喜歡我不知道,反正這花她每天都來送。我讓她彆來,她還是來,怪煩的。我記得有天是半夜來的,我以為是你,坐在我的床邊哭,給我嚇了一大跳。”
曹天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