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觀晏舍不得鬆開陳熹微。
他像一隻粘人的大貓。
“怕你又跑了。”
陳熹微有些尷尬，眼睛不知道放哪裡。
李觀晏霸道地要求她直視自己，“你那天就那樣走了，我醒來到處都找不到你，你知道我有多難受？”
陳熹微搖了搖頭。
李觀晏表達情感的方式總是晦澀得像古希臘的碑文，但是今天卻如此直白，給陳熹微打了個措手不及。
兩個人杵在門口也不是個事，陳熹微把李觀晏迎了進來。
她給他倒了一杯水的功夫，他就已經靠著沙發睡著了。
陳熹微看了一眼表，現在才六點。
還可以讓他多睡一會兒。
她本來有一肚子的話想問他，但是看李觀晏現在這副樣子，卻全都拋諸腦後了。
這幾乎是她見過最脆弱的李觀晏。
放下利刃卸下盔甲的上位者，毫不設防地睡在她家的沙發上。
明明上次，她還那樣對他，毫不猶豫拿麻醉槍攻擊過他。
陳熹微輕輕歎了口氣，她蹲在沙發邊，伸出手指描摹他眉骨的輪廓。
“李觀晏，你真難懂。”
一小時後，李觀晏自己醒了過來。
他一醒，旁邊在打盹的陳熹微跟著一起醒了過來。
他忍不住親吻她的臉頰：“充電完畢。”
李觀晏就要走，陳熹微問：“需要我陪你去嗎？”
雖然她不太懂什麼流程，但是如果她能給他一些力量，她很願意這樣做。而且吊唁會上，李傾海一定在，說不定也會出現先驅的人。
她可以獲得更多消息。
“不行。”李觀晏一口回絕，“你就在家等我。”
他看著陳熹微皺起了眉，意識到自己的態度可能有點強硬了。他歎了口氣，耐心解釋：“李家和先驅的事，我結束後都會告訴你。吊唁會你不用去，人很多很亂，你昨天不是也沒有休息好？你想問我什麼，等我回來我都會告訴你。”
他也想把她帶在身邊，不過比起那樣做，這種關鍵時候，還是把她留在萬卿比較好。
告彆陳熹微，李觀晏乘車趕往李家本家。
路上他心神不寧，老是想起上次追思會結束之後，李傾海在家裡對自己說的那些話，他久違地感覺到了事物不受他控製的恐懼感。
——老五，開往未來的火車不會永遠按照我們預設的軌跡前進，也許是明日也許是末日，如果你想中途下車，記得隨身攜帶好貴重物品。
“隨身攜帶嗎？”
李觀晏看了一眼車窗外。
他反而覺得，比起隨身攜帶，也許藏起來才算穩妥。
和李觀晏說的一樣，早上九點所有媒體的訃告就一齊發出，很快占據了頭條。
陳熹微越想越覺得不是事兒，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去一趟現場。
但是如此一做，本來計劃跟許江去見見薑叔的計劃也從上午挪到了下午。
“等我一會兒，我陪你去。”
電話那頭的許江知道了陳熹微的目的，很快出現在萬卿門口。
他難得穿了一套黑西裝，頭發也整齊地梳了過去。
許江雖然瘦，但是骨架不小，套上正裝，看上去和平時很不一樣，淩厲肅殺。
如果不是那雙桃花眼還是一如既往溫柔地注視著陳熹微，她會覺得下一秒，自己就會被他割喉放血，做成真人標本關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
“怎麼這樣看我？”
許江被陳熹微的眼神弄得有些不自在，他抓了抓頭發說：“我這麼穿你覺得……不合適？”
“沒有沒有，我就是覺得……”
陳熹微笑著，她把剛剛的想法跟許江說了一遍。
許江的眼神瞬時暗淡了不少，他茫然搖了搖頭，不知所措地解釋：“不會，我永遠不會……我怎麼會那樣對你……”
陳熹微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她趕緊抓起許江不知道怎麼擺放的手，猶豫了一下，才拉著他的手貼上自己的臉頰。
“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