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卻是個局外人。
陳熹微覺得此時不是再隱瞞的時候了,鄭重道:“宋老師,我跟你提過先驅對吧。”
“嗯。”
“李傾海就是先驅的人。Yh的課題是為恐怖組織賣命,我不想你這樣。”
“嗯,我知道。”
“你知道你還?!”“那七七又是什麼人?”
陳熹微剛想珠連炮語,但是被宋矜川刹那間打斷。
“我……”
這個既淺顯又高深的問題,古往今來都不是那麼好回答的。
你是誰?你從哪裡來?要去往哪裡?
宋矜川又問:“你無法來見我,是不是因為先驅在找你?”
陳熹微震驚於宋老師的敏銳,“你怎麼知道的?”
“直覺。”宋矜川繼續說:“直覺有時候是通往真相的指南針,作為科研人員如果隻當數據的奴隸,那永遠無法開辟自己的天地。”
宋矜川想,與其說是直覺,不如說是各種信息綜合之後得出的結論。
最關鍵的理由是,李傾海對陳七七下落的過分關心。
“所以七七到底是什麼人呢?這一切有跟你有什麼關係?”
陳熹微毅然決然地回答道:“我就是個普通的女大學生。這一切當然和我有關係。堅決扞衛國家主權、安全和發展利益,是每個公民的義務。宋老師,你也有這個義務。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深陷泥潭中,但是至少,我想讓宋老師你乾乾淨淨地……”
電話那邊的宋矜川顯然沒想到她會這麼認真地回複自己,欣慰地笑了。
“七七,我想我更懂你了。”
陳熹微眼淚快要出來了,她哽咽道:“那能不能不去……”
宋矜川耐心說道:“七七,我必須去。這是老師的遺誌。”
宋矜川接下來說的話,陳熹微每個字都聽進去了。
她已然知道一切不可挽回。
宋矜川說,這個課題他一開始是拒絕的。
但是Yh找到了他的老師,梁思南。但是梁老師突發惡疾,危在旦夕。課題無法推進,老師一家就會麵臨巨額的違約賠償。師母和梁老師有一個智力殘疾的孩子,為了讓孩子得到更好的治療,梁老師才會貿然簽下這個協議。
現在老師無法參與進來,Yh就要追責。
宋矜川為了不讓老師一家家破人亡,才同意代替梁思南參加課題。
“梁老師是我的學術啟蒙,對我有知遇之恩。”
“七七,我不能見死不救。”
時間有限,兩人沒有更多的時間進行深度交流,草草掛了電話。
陳熹微甚至沒能說出自己的懷疑。
也許梁老師突發疾病,根本不是意外。
先驅的目的也許原本就是宋矜川。
找到梁思南,不過也是曲線救國。
宋矜川的電話讓陳熹微失去了一切溝通的欲望。
她覺得很累,身體和心靈的雙重壓力讓她現在隻想有一場深度的睡眠。
可是現在不是睡覺的時候。
陳熹微順著山路往道觀走,她的心緒混亂,怎麼都整理不好,但是又不能到處亂跑,隻能一個人百無聊賴地蹲在銀杏樹下看螞蟻搬家。
方起又和師門一起上山采藥了。
鹿遊原吃了午飯就回房大睡,這幾天舟車勞頓加上昨晚折騰了一宿,估計一時半會兒不會醒來。
“螞蟻搬家,看來晚上又要下雨。”
陳熹微聞聲抬頭,對上一雙桃花眼。
許江正彎腰站在自己身後。
他的頭頂是鬱鬱蔥蔥的巨大銀杏樹冠,流光溢彩的夏日陽光不及他眉眼半分。
陳熹微覺得,自己的心情突然就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