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梟。”一道低沉淡漠,又輕如玉石扣響的聲音從遮蓋嚴實的馬車中傳來,打斷小侍衛的辯駁。
“將馬車驅到一邊,讓世子先行。”
“王爺!”沉梟不滿,可當那聲音再度喚他一聲後,他也隻能聽命,扯動馬車韁繩。
靖安世子麵上露出得意的笑,“小子,識時務者為俊傑這種事,你還是要向你家主子多學學,定北王如今日落西山,知道不得罪人為好,都縮在馬車裡不敢冒頭了,你又何必與我做無謂之爭呢?”
“嘖。”
江敘皺眉嘖了一聲,從春樺打開的馬車門縫中伸手。
那是一雙養尊處優,極好看的手,車夫瞧了一眼便不敢阻攔,眼睜睜看著那蔥白如玉的手從他手中扯走韁繩,用力揚起。
馬鳴聲高昂響起。
路上勳貴鬨事,普通百姓都不敢上前,是以江府的車馬直直地朝著靖安世子騎著高頭大馬所在的位置衝去。
靖安世子猝不及防,急急拉扯韁繩避讓,馬鳴聲再度響起,還有他氣急敗壞的咒罵:
“你瘋了嗎?這麼大的路還能撞到本世子頭上來?不要命了是不是?”
【不要命——指自己。】
【樂,精準的,一針見血的。】
【搬上小板凳看敘寶怎麼痛打亂叫的瘋狗。】
車夫自是不敢說話的,“小、小人……”
“彆怕,有我。”
車縫裡傳來江敘不徐不疾的聲音,這讓車夫莫名安心了一些。
靖安世子身邊的小廝瞧出馬車上江家的標誌,驅著馬湊到主子身邊小聲提示:“世子,這是江家的馬車,方才咱們沒同定北王撞上之前過去一輛,這輛馬車要小上一些,裡麵的人想必是江敘。”
“江敘?”
靖安世子皺眉,他自是知道江敘是誰。
隻是方才才在定北王跟前刷了威風,若是轉眼就在江敘麵前認慫,那他豈不是麵子全無?
正想著就聽一道清朗好聽的聲音從江家的馬車上傳來——
“是靖安世子啊,抱歉,一時沒拴住我家的馬,讓它跑大街上發癲來了,世子沒傷著吧?”
不知為何,這悠悠的好聽語調讓靖安世子莫名生出些遐思,一時忽略了周圍短促的笑聲。
江敘在京城是無人不知,他自然也是見過的,雖然性子跋扈,但那臉可真是沒的說。
便是知道他是個當女子養的男人,又有幾個不對著那張臉想入非非的?
且聽著江敘剛才說話的調調,心情還很好似的,靖安世子忍不住駕著馬上前,熟門熟路地說些調戲人的開場白。
“若是傷到了,江少爺要如何呢?”
他拖長了音調,自以為多情,實則聽了隻讓人覺得倒了一耳朵油進去。
江敘輕嗬了一聲,啟唇:“傷到了?勞煩世子湊過來,我瞧瞧。”
靖安世子頓時五迷三道似的,又往前上了一些,不等主人家出來就伸手去拉車門。
沉梟見狀哼了一聲,對身後馬車裡的定北王小聲道:“我瞧著這是個蠢世子,方才江家少爺的話怎麼聽都像在罵他呢,他竟是一點都聽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