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一直神遊的霍影跟突然連上網似的,眼神銳利了幾分,審視地看向沉梟。
他想起了先前被人盯著的感覺,果然不是錯覺。
沉梟乾笑,笑不出來了。
好在這個時候店小二的出現緩解了沉梟的尷尬,菜一上桌就開始炫了。
江敘微微笑著跟賀蘭玦對視,各自心照不宣,後者更是淡定地麵不改色,還能提起筷子往江敘碗裡夾菜。
“這裡的香酥雞味道尚可,比太子府上後廚做得好,嘗嘗。”
握著木筷子的手修長如竹,指甲修剪得很圓潤,光看這隻手便讓人覺得賞心悅目了,和定北王本人一樣如沐清風般乾淨清爽。
江敘盯著看了一會,很難想象他在戰場上會是什麼樣子。
“怎麼了?”賀蘭玦順著江敘的視線看了眼自己的手。
是乾淨的,指甲也定時修剪過,沒什麼不妥。
江敘收回視線,勾唇,“王爺的手很好看。”
賀蘭玦一怔,他這一生聽過許多誇讚的話,還從沒有人從這個角度誇他。
沉梟被菜嗆到,咳得臉通紅。
怎麼感覺他家王爺被調戲了呢?
隻有霍影穩如老狗地吃飯。
短暫的愣怔過去,賀蘭玦回神,“……謬讚了。”
“客官您的菜齊了,請慢用!”
江敘抬手取下麵紗,麵紗覆蓋下精致的眉眼已經夠惹眼了,整張臉暴露於人前,讓還沒來得及走開的店小二看愣了。
“仙、仙女下凡……”
江敘:?
店小二不自覺地呢喃出聲,一雙眼睛跟長在江敘臉上似的挪不開。
直到一陣涼意從脊背升起,店小二才回過神,對上一雙沒有情緒卻蘊著讓人透不過來氣的窒息壓迫感。
明明剛才還溫和笑著的人,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變臉這麼厲害?
他慌忙移開視線,“小的冒昧,實在是這位姑娘生得太過貌美,小的這就走!”
江敘抬手揉了揉太陽穴,頭疼極了,他得儘快想個法子破除那個什麼二十歲之前必須以女子身份養大的偏方。
平複好情緒時,再抬眼就撞進賀蘭玦噙著淺笑的墨眸中。
壞了,真讓這小子看到樂子了。
江敘垂眼,歎了口氣,“讓王爺見笑了,想來我的事王爺應該知曉,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江府有個短命地兒子,隻能應大師所言做女子裝扮才能苟活下去……”
“從我有記憶的時候開始,耳邊就總能聽到一些對我男扮女裝的嘲弄聲,不過如今也都習慣了,就是不知道我這樣能不能如大師所言,真的能活過二十歲。”
賀蘭玦眼裡的笑意霎時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江敘說的這些,他自然清楚。
他腿疾回京後,聽到的風言風語便是如此。
隻是他那時已經心智成熟,可江敘卻是從小就被譏諷嘲笑……
氣氛忽而變得沉重起來,沉梟看了眼旁邊還在往嘴裡塞東西的霍影,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
賀蘭玦抿了抿唇,“我……沒有嘲笑你的意思,對不起。”
鑒於剛才被江敘耍得團團轉,又親眼看到他騎馬的颯爽英姿,霍影斷定賀蘭玦是被江敘演了。
看到不止自己一個人上江敘的當,霍影心裡略感平衡,覺得飯菜都香了許多。
江敘壓下笑意剛要說話,餘光就瞥見賀蘭玦放在桌下的手,和手掌上纏著的手帕,皺起眉:“你的手怎麼了?”
不等賀蘭玦說話,就聽見一道略耳熟的聲音在酒樓裡傳來:
“娘,你不用擔心,咱們既然能在這住下,就能吃得起這裡的飯菜,您就放心吃吧!”